朔風如刀,卷著冰碴刮過南河鎮。
這座因水運而興的邊陲重鎮,此刻浸在濃稠如墨的夜色里。正是月黑風高,殺人放火時。
劉府大院,深宅高墻隔絕了外界的貧與亂,值夜護院縮在朱漆大門后,搓手跺腳,低聲抱怨著刺骨寒意,語間夾雜著對女人的葷話。
“嘶,快看,東墻角,是不是有黑影晃了下?”驟然間,一個護院瞇起眼,汗毛微豎。
“放屁!凍出重影了吧?”
另一人嗤笑,上下打量他調笑道:“莫非是被你婆娘榨得花了眼?”
“去你娘的,老子身體好得很。”
他們卻渾然不覺,一道比夜色更濃的人影,已如壁虎般吸附丈許高墻,肌肉賁張卻無聲無息。
秦猛翻身躍入劉家,藏在墻角根,如同融入暗影的人形兇器,緊貼冰冷墻面移動。
他前世淬煉的滲透經驗、潛伏本能和超強視覺,讓他在這近乎絕對的黑暗中,勉強勾勒出輪廓。
目標清晰,方位醒目,正院雕花木樓二樓——劉扒皮的暖閣,以及東院——其子劉耀宗的住處。
巡夜燈籠昏黃的光圈,在秦猛眼中如同兒戲(這世道,夜盲是常態)。
他避開燈籠光暈,貍貓般繞過堆滿雜物的伙房。
秦猛并未走地面,而是如猿猴般攀上抄手游廊粗大的木柱,指爪如鉤嵌入梁椽縫隙里,腰腹發力,一個無聲的倒卷簾,人已懸在二樓外廊欄桿外。
動作流暢如獵豹撲食,帶著冰冷的暴力美學。他輕松摸近中央高浮雕木門,牛耳尖刀出袖,刀尖如毒蛇吐信,精準探入門縫,輕輕挪動著。
時間在死寂中流淌,唯有寒風嗚咽。秦猛呼吸綿長,心跳平穩。
十息!
極為輕微的“咔噠”聲,粗大木栓應聲而開。
秦猛側身閃入,輕合門,氣息瞬間收斂如頑石。
一股濃烈酒氣混雜劣質脂粉味撲面。
屏風后,放著一張雕花大床,劉扒皮肥碩身軀陷在錦被中,鼾聲如雷,一個豐腴女人蜷縮一旁。
微光下,那張油膩丑臉清晰可見。
這老畜生壞事做盡,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兼并土地,不知害了多少人。不排除對方與草原部族勾結,輸入糧食,鐵器,鹽巴等物。
秦猛殺意,如同冰原下沸騰的巖漿,轟然沖頂!
這是身體原主殘留的執念,遏制不住的恨。
把刀子插入刀鞘,他欺身上前,左手一記手刀切在女人頸側大動脈!悶哼未出,人已軟倒。右手鐵鉗般死死扣住劉德才肥厚的下頜。
秦猛拇指發力,精準卡入其下顎關節。
“咔嚓”聲響,劇痛讓劉德才瞬間從醉生夢死中驚醒。
“嗚嗚嗚”
窒息與劇痛的雙重打擊,肥軀瘋狂扭動,小眼因驚駭暴凸,死死瞪著黑暗中那雙亮如寒星、淬滿怒火的眸子。
“劉老狗!”
秦猛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鑿骨:“你雇人來殺我,我又何嘗不想來殺你?”
他湊到劉德才眼前,露出個獰笑:“認得這雙眼睛嗎?
秦二愣子,報仇不隔夜,來收債了。”
秦猛手上用力,劉德才下顎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唔,唔唔饒”
劉德才魂飛魄散。
這傻子居然沒有死,牛大眼他們完了?
這眼神,這力量,是索命的惡鬼!
悔恨與恐懼瞬間淹沒了他。
秦猛止住刀子捅死對方的想法,扯過厚錦被猛地兜頭罩下。雙臂絞纏其脖頸,全身力量悍然下壓,膝蓋如同攻城槌。
“咚!”
一聲悶響,頂住其肥碩腰腹。
力量之大,劉德才躬身如蝦米,床板都發出呻吟。
“嗬,嗬嗬”
被褥下,劉德才掙扎如同困獸,肥腿狂蹬,床榻吱呀作響。
秦猛紋絲不動,鐵臂持續加力。
他能清晰感受到頸骨在巨力下斷裂的細微震顫,掙扎轉為抽搐,最終徹底癱軟。
掀被。
劉德才眼球外凸如死魚,面色青紫,口角流涎,氣絕身亡。死前最后烙印的,是那雙再無呆傻、唯有深淵般刺骨殺意的眸子。
床上女人身材豐腴,發出含糊夢囈。
秦猛看也未看,把劉德才放回原處,被子蒙頭,他指尖在門栓、地面快速拂過,抹去可能遺留的痕跡,鬼魅般退出暖閣,直撲東院。
目標——劉耀宗!
劉德才的獨子,此人欺男霸女,橫行鄉里更甚其父親。
前幾年在鎮上當街調戲過陳月娘。
憨傻秦猛趕到將其甩入糞坑,仇怨就此而生。
秦猛摸至東院,撬栓,潛入。濃重酒氣中,劉家獨子仰面酣睡,嘴角還掛著淫笑。左右各樓著一個妙齡女子,真是左擁右抱,風流快活。
同樣的手法,厚被兜頭。
但這次,秦猛使用了黑龍十八手,踹膝鎖喉。雙膝如鐵鉗鎖死其雙臂,鐵臂絞喉,掙扎更弱,斃命更快。
榻上兩名半裸的侍妾,秦猛視若無物。
下一個老狗劉福!
這是劉德才最得力的走狗,出謀劃策做了太多缺德事,南河堡民都罵。
這老東西警覺異常。秦猛剛潛入其房,榻上身影便猛地坐起來,手已摸向枕下的短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