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的膝頭已簌簌抖動。
秦猛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眼皮微抬:“張班頭為國課稅,奉公守法,何錯之有?
家父不幸捐軀沙場,秦家劃出軍戶,也是本朝律法使然。照章納糧,更是本分。”
他頓了頓,聲調略沉,“便是半年前班頭公事公辦,亦是職責所在,合乎情理。”
這“半年前”、“公事公辦”、“合乎情理”幾字,字字如冰錐,刺得張琨脊背發麻。
軍戶戰死,撫恤與免稅乃是定制。
少則一兩年,多則年,誰不知曉?
張琨雙股戰戰,慌忙加碼:“下吏知錯,知罪了。愿再獻白銀五百兩、糧食五百石、肥豬五十口!
不日便解往大人軍堡,以資練兵之用!”
秦猛端茶的手指幾不可察一頓。
區區稅務班頭,出手如此豪闊?
大周吏治之腐,觸目驚心!他又憶起穿越那日,月嫂的絕望與空米缸眼底寒意掠過。
張琨見他沉吟,誤以為不足,急聲道:“下吏在青陽地面盤踞多年,三教九流尚通一二。
軍堡若需糧秣軍需、馬匹鐵料、鹽巴乃至硝石硫磺下吏愿居中奔走,竭盡犬馬之勞,定為管隊大人備辦妥當!”
秦猛心中殺機微斂:此獠雖為宵小,卻如地頭蛇般盤根錯節,耳目通靈。軍堡草創,光靠常氏糧行易受掣肘,正需此等熟知門道之輩
面上卻波瀾不驚,稍作沉吟方道:“罷了。上官一層,威壓似山,念你確也身不由己,又存心化解舊怨…前事,本官不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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