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渺的眼睛在我給出回答之后亮了起來。
他的聲音一如之前溫柔:“沈醫生,你要開心,我希望你開心。”
我看著他在暖色車頂映射下俊朗的臉,看他帶著暖意的笑,心跳錯了一拍,又笑起來,輕聲答應他:“好。”
梁浩渺這才笑著朝我揮手告別,駕車離去。
我看著他的車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這才轉身,準備穿過街道回景園。
然而,我才剛剛轉身,還沒邁出腳步去,耳邊突然就響起一道譏誚的笑聲:“呵。”
天色已經不早了,這一片街道人流量原本就少,這個時間點幾乎沒有人,只有路邊停著幾輛靜默的車,此時突然傳出這樣的動靜,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我下意識抱緊了手臂,警戒驟起,路邊一輛車子突然就亮起了燈,我定睛看去,方才的不安和警戒降了一半,半降下的車窗里,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臉。
是紀云州。
他的車怎么在這里?
而且看樣子,已經在這里有段時間了。
可他今晚送了愛心晚餐給小姑娘,這會兒不應該與小姑娘甜蜜約會,回歸愛巢,共度美好的一夜嗎?
燈光熏染,他的臉也被染上了一層昏然,不似平日那么鋒利,透著一股難得的溫柔,一如我愛上他的那刻。
望著那張臉,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走近。
可,剛近兩步,就有一抹細微的亮光刺入我的眼睛,那是紀云州銀絲眼鏡的反光,我的瞳孔下意識收縮,再看過去時,已經看清楚了紀云州鏡片下的墨色鳳眸。
冰冷又銳利。
一如他此刻的語調:“沈醫生還真是拿捏男人的高手,總是知道怎樣能讓男人為你傾心,難怪凡是遇到沈醫生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栽進來。”
恍若一桶冰水從頭傾倒,也像是一把利刃穿心而過,貫穿我的全身。
又冷又痛。
把剛才那點溫柔的回憶一掃而空。
我得承認,紀云州真的很會扎我的心,他永遠知道怎么刺我最痛。
當著我的面與鄭欣然打情罵俏,甜蜜恩愛,永遠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她,即便站在她對面的人是我,他也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搶白,甚至要我目睹他們的愛。
他都做到這份上了,卻還要譏諷我,拿捏男人,勾引男人,而且是任何一個都不放過。
紀云州,你憑什么?就因為我曾經愛你,你就能這么肆無忌憚的傷我嗎?
是了,能刺痛你的,本來就是你深愛的,因為不愛就不在意,就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傷。
掌心幾乎要被指甲掐爛,我咬著牙,好難控制自己的語調:“距離紀醫生還是差得多,紀醫生又送愛巢,又給偏愛,小姑娘被捧成掌上明珠,早就深陷其中了吧?”
紀云州臉上譏諷的笑意驟然消退。
我卻勾起唇角,又補充道:“再加上今天這一波操作,舍命維護,又給驚喜,小姑娘一定非你不嫁了,說起來,紀醫生才是真正的高手,說是魅魔也不為過,我該跟紀醫生好好學習才行。”
紀云州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臉上的笑意消失得徹底,唇角繃緊,銀絲眼鏡下,他眼尾染上了一抹紅,怒意如同狂風,迅速卷起巨浪:“好,沈弦月,你真是好樣的。”
我迎著他發紅的眸,不避不讓:“承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