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僅下了半個白天,還下了一整夜。
一直下到現在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積攢了一天一夜的雪足足有三尺多厚。
車輪一進雪里就被淹沒,馬無法行走不說,厚雪遮住了路面,他們不熟悉這里的路,無法分清哪里有深坑,哪里是水井。
貿貿然前行非常危險。
謝鶯眠心情很復雜。
這梅花村怪怪的,她想著第二天就走,沒有深究下去的想法。
她將自己的感覺告知虞凌夜。
虞凌夜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他說了不相干的話題:“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雪,皇帝和一眾大臣家眷都被困在了山上。”
謝鶯眠不解其意。
虞凌夜眉眼瞇起:“倒是件好事。”
謝鶯眠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黑芝麻餡白湯圓在想什么。
昨天夜里,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下山。
雪下得如此之大,眾人會居住在皇蘊寺客房。
吃了黑泥的耗子們尋到下毒之人的概率幾乎是百分百。
謝鶯眠托著下巴:“金面具銀面具兩位大哥都不在身邊,扶墨功夫還沒恢復完全,你是個殘廢,我一個弱女子,停留在這看起來像黑店的地方,萬一真被人做成人肉包子怎么辦?”
殘廢虞凌夜:……
沒錯,他就是個殘廢,沒什么不敢承認的。
但謝鶯眠說自己是弱女子,誰信誰倒霉。
敢孤身闖蒼鷹幫,誰弱也輪不到她弱。
虞凌夜道:“既然不放心,那就把村長廚子都喊過來問問就知道了。”
謝鶯眠震驚。
這么簡單粗暴?
事實證明,虞凌夜還真這么簡單粗暴。
扶墨將村長和廚子給喊來。
謝鶯眠見到了跛腳的廚子。
跛腳的廚子長相憨厚老實,看起來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老頭兒,沒有血煞氣,甚至還有點懦弱。
村長倒是看起來精明,身上也沒有什么血煞氣息。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如果長時間殺人,身上會無意間沾染血煞氣。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虞凌夜卻是能察覺出來的。
他推斷,村長不是做人肉包子生意的。
謝鶯眠常年在軍中,也能看出來。
她認同虞凌夜的推斷。
村長和廚子都很忐忑。
“貴客,是,是哪里不滿意嗎?”村長道,“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你們盡管提出來,我們一定改。”
事情都到這份上,拐彎抹角沒意義。
謝鶯眠直接問:“梅花村里多數是土坯房,為什么你們家能蓋三進小院?”
村長愣了一下,忙擺手:“我可從來沒苛待村民們,我這個村長還是他們選出來的呢。”
“村子里都是地里刨食兒的,一年到頭賺不到幾個錢,肯定要清苦一些。”
“對于貴人們來說,土坯房或許很破爛,但對于村子里的人來說,土坯房能夠遮風擋雨,冬暖夏涼,成本也低。”
說起土坯房,村長頭頭是道。
“土坯是用麥秸與泥土混合而成的,先做成土坯,等土坯成型后再蓋成房子,麥秸家家戶戶都有,土也不要錢,起房屋只需要買上一根大梁,房頂再買一些草氈鋪上,為了防止漏雨,還得……”
謝鶯眠不想聽土坯房是如何蓋起來的。
“不要轉移話題。”謝鶯眠道,“你們的三進小院是怎么回事?”
村長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三進小院,全靠我三叔。”
村長指著跛腳廚子說:“我三叔曾在御膳房待過,三叔無兒無女,就跟我一起生活。”
“原本我們家也是土坯房的,是某一次下大雨,皇蘊寺上香的貴客被困,來梅花村投宿,三叔做了一些菜,貴人非常喜歡,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的賞錢。”
“雨季和雪季隔三差五有人來投宿。”
“每個人品嘗到三叔的飯菜后,都非常震驚,他們樂得給賞銀,少的給個十兩二十兩,多的能給到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