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
孟聽雨利落地收拾好碗筷,放回食盒里。
她并沒有立刻開始談話,而是擦干凈手,看了一眼角落里依舊在“看書”的顧承頤。
然后,她什么也沒說,徑直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他。
她的行動,是一種無聲的示意。
她有重要的話,要在外面單獨跟他說。
顧承頤領會了她的意思。
他那常年緊抿的薄唇,竟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他對她越來越好奇了。
好奇他失去的那段記憶。
也好奇她這四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操控著輪椅,跟了出去。
走廊的燈光是昏黃的。
光線將她纖細的背影拉得很長。
她走得不疾不徐,步伐沉穩,完全不像一個走投無路來尋求庇護的女人。
顧承頤坐在輪椅上,竟不自覺地凝視著她的背影,連輪椅滾動的聲音都放輕了許多。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沐浴后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皂角清香。
孟聽雨在走廊盡頭的窗邊停下。
她轉過身,背靠著窗臺,夜風吹起她濕潤的發絲。
她望著他,那雙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眸,清澈見底。
“您想問的,現在問吧。”
她主動開口,將談話的主動權,干脆利落地拋給了他。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一道縫,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動著孟聽雨披散在肩頭的濕發。
昏黃的燈光勾勒出她纖細而筆直的背影,投下一片長長的影子。
她靠著窗臺,整個人的姿態是放松的,卻又帶著一種無形的屏障,安靜地等待著他的質疑。
顧承頤的輪椅停在她面前,維持著一個既不冒犯也不疏離的距離。
他的目光沉靜如水,像是在分析一個復雜的實驗數據,不帶任何多余的情感。
她已經把主動權交給了他。
顧承頤沒有繞任何圈子,他習慣于直面問題核心,這是他作為科研工作者十多年養成的本能。
“發現懷孕后,為什么沒來找我?”
這個問題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直接切向了過去四年所有痛苦的根源。
空氣凝滯了一瞬。
孟聽雨抬起眼,那雙與他極為相似的墨色眼眸里,沒有怨恨,沒有委屈,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她輕輕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敲在顧承頤的心上。
“因為你離開之前讓我等你。”
“你說,你會回來接我。”
顧承頤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那規律的叩擊聲,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縮了一下。
他讓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