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拖長了語調,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向孟聽雨最脆弱的神經。
“希望結果……能讓大家滿意。”
最后那句話,他說得意味深長。
空氣,在瞬間凝固。
王主任的臉色,已經從尷尬變成了慘白。
他手里捏著一個密封的牛皮紙文件袋,那只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同時撞上京城最不能得罪的兩位爺。
齊越的威脅還猶在耳。
——“有時候一個模棱兩可的,或者說……需要進一步復核確認的結果,對大家來說,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而顧承頤那一方,更是他開罪不起的。
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了下來。
整個大廳的溫度,仿佛都降到了冰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片詭異的對峙上。
然而,顧承頤的反應,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從頭到尾,甚至沒有給齊越一個正眼。
仿佛那個人,那番充滿挑釁的話,都只是不存在的空氣。
他的輪椅,無聲地,向前滑行了半米。
冰冷的金屬支架,不偏不倚地,停在了王主任的面前。
他抬起眼,那雙寒潭般的墨色眼眸,靜靜地,落在了王主任慘白的臉上。
他開口,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種來自上位者的,絕對的壓迫感。
“王主任。”
王主任的身體,猛地一顫。
“顧……顧先生。”
“我老師,林振國教授,托我向你問好。”
顧承頤淡淡地說著。
林振國教授。
這五個字一出口,王主任的臉色,瞬間又白了三分。
那是華夏基因科學領域的泰山北斗,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也是他這種級別的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怎么會……
顧承頤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用那種平鋪直敘,卻字字誅心的語調說道。
“他說,你當年能評上教授,全靠他發表在《細胞》子刊上的那篇,關于基因序列短串聯重復區域異位表達的論文。”
王主任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篇論文,是他學術生涯的轉捩點,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他是靠著對那篇論文的精準解讀和延伸應用,才勉強夠到了教授的門檻。
這件事,除了他和他的博士導師,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顧承頤,他是怎么……
“那篇論文的數據模型,是我建的。”
顧承頤終于投下了最后一根,足以壓垮駱駝的稻草。
“所有的原始數據,我都有備份。”
王主任只覺得自己的天靈蓋,仿佛被一道驚雷,狠狠劈中。
所有的僥幸,所有的權衡,所有的退路,在這一句話面前,都化為了齏粉。
班門弄斧。
他竟然在一個創造了規則的祖師爺面前,妄圖利用規則,去玩弄花樣。
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不自量力!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看向顧承頤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為難,變成了徹底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敬畏。
站在一旁的齊越,臉上的笑容,也終于徹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