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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大明:天天死諫,我成千古明君了? > 第97章 不好意思的涼國公

            第97章 不好意思的涼國公

            又是一日過去。

            天色轉暗。

            夜色吞沒了宮墻。

            遠處傳來宮門落鎖的響聲,一聲,又一聲,在宮道上回蕩。

            那是隔絕兩個世界的聲音。

            黃子澄與齊泰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兩人離去時躬身行禮。腳步聲順著石階遠去,被風吹散。

            宮中不允外臣留宿。

            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除非皇帝發話,無人敢于逾越。

            腳步聲消失,東宮正殿陷入安靜。

            殿內,只剩下朱允炆和母親呂氏。

            宮人上前,點燃燭臺。燭火驅散了殿內的暗,光影在地面上搖動,照出母子二人的身影。

            “娘。”

            朱允炆開口,聲音在顫。

            他凝視著呂氏,她的眼眸在燭光下有了光亮。

            呂氏端坐不動。

            她的臉沒有波瀾。但她袖袍下的手,指節已發白,攥住衣料,指甲嵌進掌心。

            一股念頭正在她心底沖刷。

            他們母子,黃子澄,齊泰,所有為儲位費心的人,此刻的思緒都被同一件事劈中。

            他們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擺在明面上,卻被自身情緒掩蓋的事。

            當局者迷。

            這件事,在爭儲開始前,所有人都知道。

            時光在朱允炆腦中倒流。

            為什么?

            為什么朝中官員,會選擇把賭注押在他身上?

            朱允炆的呼吸快了起來。

            他想起來了。

            原因之一,他沒有背景。

            背后沒有軍功集團,沒有地方勢力。他只是在文華殿讀書長大的皇孫。對文官集團而,選擇他風險最小,也最符合利益。

            而另一個原因,決定了一切

            他的對手,弱。

            他唯一的對手,朱允熥,他的弟弟,在所有人眼中,只是一個影子。

            他沒有競爭力。

            這個念頭在朱允炆腦中炸開,他身體一顫。

            是的,就是這樣。

            當初,即便是藍玉還如日中天,那位大明軍神手握兵權,意圖強行扶持自己的外孫朱允熥上位,挾整個淮西勛貴集團之勢,朝堂上又有幾人真正認為朱允熥能贏?

            沒有。

            大部分的朝臣,依然不認為那個孱弱的朱允熥,能在儲位之爭里掀起任何風浪。

            一個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的人,誰會為他拼上身家性命?

            這,才是當初絕大部分官員選擇自己的核心原因。

            不是因為自己有多么超凡脫俗的才能,而是因為對手根本不配作為對手。

            這是一個簡單到近乎羞辱人的事實。

            可笑的是,隨著父皇朱標薨逝,隨著皇爺爺的目光在他們兄弟二人身上游移,隨著“爭儲”二字真正懸在了所有人的頭頂

            他,朱允炆,還有他的母親,他的老師,他所有的支持者,全都忘了這一點。

            人就是這樣。

            當你極度渴求一件東西時,你的心就會失去平衡。

            你的視野會變得狹窄,你的判斷會被恐懼和欲望扭曲。

            你眼中的螻蟻,也會被無限放大,變成一只擇人而噬的猛虎。

            爭儲開始后,他緊張。

            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日夜研讀奏章,揣摩皇爺爺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唯恐行差踏錯一步,便墜入萬丈深淵。

            他的母親呂氏,表面上比誰都鎮定,用她的沉靜安撫著整個東宮。可朱允炆知道,在無人看見的深夜,母親心中的焦慮與煎熬,比他只多不少。

            還有黃子澄,齊泰,那些將身家性命與自己綁定的臣子們。他們日夜謀劃,推演著每一種可能,將朱允熥和其背后的淮西一脈視作心腹大患,殫精竭慮,不敢有半點疏漏。

            所有人都被卷入了這個名為“爭儲”的巨大漩渦。

            身在局中,被巨大的壓力與緊張感包裹,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集體性地,忽略掉了那個最關鍵,也最可笑的。

            那就是朱允熥

            他壓根,就不配爭儲!

            朱允炆的嘴角,一抹弧度不受控制地揚起,越揚越高。

            他想起了過去的朱允熥。

            在藍玉權勢最盛,整個淮西武人集團還能在朝堂上拍著胸脯大聲說話的時候,朱允熥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做。

            他甚至不敢爭。

            他整日將自己關在東宮的偏殿,對外宣稱偶感風寒,連最重要的朝會都一再稱病缺席。那副畏縮的樣子,連宮里的太監都看不起。

            一個身后站著大明軍神,站著開國第一功臣集團的皇孫,卻連站出來為自己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而現在呢?

            現在!

            藍玉,那個曾經讓整個朝堂都為之側目的“墓冢之虎”,如今真的快要活成一座墳墓了。他被皇爺爺削去了所有實權,困于府中,在朝堂上幾乎成了一個啞巴。

            隨著藍玉的失勢,曾經不可一世的淮西一脈,也徹底沉寂了。

            朝堂之上,再也聽不到他們那粗豪激昂的爭辯聲。

            文官集團的聲音,成了奉天殿內唯一的主流。

            甚至于,朱允熥本人,都已經被挪出了東宮。

            這本身就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東宮,是儲君的居所。

            他被挪出去,就已經代表了皇爺爺的態度。

            據說,他現在整日將自己關在朱煐府上的房間里,閉門不出,連府門都極少踏出一步。

            一個連太陽都不愿意見的人,還妄圖染指太陽的光輝?

            朱允炆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那口氣息,帶走了數月以來積壓在心頭的全部陰霾與重負。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輕松。

            那還有什么好操心的?

            還有什么可緊張的?

            還有什么需要日夜謀劃,如臨大敵的?

            他們一直在同一個自己幻想出來的鬼影搏斗。

            皇儲之位,看似懸而未決,風雨飄搖。

            可撥開所有被恐懼與欲望制造的迷霧之后,真相是如此的簡單,如此的清晰。

            御座上的皇爺爺,只剩一個選擇。那個選擇,就是他,朱允炆。

            朱允炆的心在沉寂數日后,再次搏動,震得他四肢發麻。

            一口氣從喉嚨沖出。

            他明白了。

            困擾母子多日的謎題,被黃師傅一句話點破。原來皇爺爺并非厭棄他,而是在考驗他。

            這個念頭生根,驅散了心頭的懷疑。殿內燭火未增,朱允炆卻覺得眼前亮了,連空氣中的微塵都可見。

            對面的呂氏,心中同樣起伏。

            她攥緊袖口,指節泛白。她呼吸加快,胸口起伏。

            一道光,也照進了她的心底。

            “聽你黃師傅的,沒錯。”

            呂氏開口,聲音里還有顫抖,但語氣已不容置疑。

            她抬起眼,目光鎖定自己的兒子。那眼神不見了憂慮,變得銳利。

            “既然你皇爺爺想看你的本事,你就得拿出能力和魄力來。”

            她的聲音在殿內回響。

            “拿出太孫的氣度,拿出君臨天下的魄力!”

            呂氏往前踏了一步。

            “別讓你皇爺爺覺得你和朱允熥那小子一樣懦弱。”提到朱允熥時,她唇角勾起。“遇事便哭,一無是處。那不是皇孫,是伶人!大明的江山,不需要軟骨頭的皇帝。”

            “該強硬時就得強硬!”這一句,她的聲音壓低。

            話音落下,呂氏抬手撫摸朱允炆的頭頂。掌心傳來溫度。她的眼神里,有對他的期望,也有自己的決心。

            “娘親,孩兒曉得!”

            朱允炆抬頭,與母親對視。他眼中重新有了光。

            他腰背挺直,下頜收緊,拋開了過去的擔憂和退縮。

            皇爺爺要看,便讓他看清楚!

            “去吧。”

            呂氏收回手,眼中閃動光澤。

            “去御膳房,給你皇爺爺燉雞湯送去。”

            她的聲音放輕。

            “這道湯,是臣子的忠,也是孫子的孝。”

            朱允炆的眼睛更亮了。

            他領悟了母親的意思。能力與魄力是君主所需,但皇爺爺也是祖父。手段之外,也要有血脈溫情。剛柔并濟,恩威并施。

            “你不光要讓你皇爺爺看到你的能力,還得讓他感受到你的孝心。”呂氏囑咐道,“德才兼備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她凝望自己的兒子。

            “是,母親。”

            朱允炆應下,沒有遲疑。他對著呂氏一躬,而后轉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來時的壓抑一掃而空。

            他的步伐有了力量。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也踏向權力的頂峰。

            心頭那塊叫“猜忌”的石頭被搬開,他感覺身體變輕了。

            殿外的風吹在臉上,讓他精神一振。

            朱允炆的腳步,越來越快。

            月輪高懸,清冷的輝光如水銀瀉地,將整座庭院浸染成一片霜白。

            朱煐的府邸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燈火搖曳,暖光驅散了夜的寒意。廊廡下懸掛的燈籠,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投在地上的影子隨之拉長、縮短,變幻不定。

            慶功宴的喧囂,早已沖破了府邸的圍墻,遠遠地傳了出去。

            庭院里,酒盞碰撞的清脆聲響,夾雜著武將們粗豪的笑語,匯成一股熱浪,幾乎要將天上的月色都融化幾分。

            朱煐端坐主位,神情平靜,眼底卻掠過一絲無奈。

            他本無意將宴席拖延至此。

            奈何藍玉與秦王朱樉二人,自坐下那一刻起,便徹底杠上了。

            “秦王殿下,我老藍敬你一杯!”藍玉蒲扇般的大手抓著一只碩大的酒碗,滿面紅光,嗓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再來!”

            朱樉身為皇子,自有一股傲氣,此刻被酒精一激,更是分毫不讓。他同樣舉起酒碗,瓷器相撞,發出一聲悶響,而后仰頭一飲而盡。

            “好!”

            “再滿上!”

            兩人你一碗我一盞,酒水如同不要錢的溪流,源源不斷地灌入喉中。這已經不是在飲酒,分明是在斗氣。

            隨著這場別開生面的慶功宴拉開帷幕,不知是哪個好事者將消息傳了出去。

            府門外,馬蹄聲與車輪滾動的聲音此起彼伏。

            門房的通報聲,幾乎沒有停歇過。

            “周國公府,常二爺到——!”

            “景川侯,曹震曹將軍到——!”

            “鶴壽侯,張翼張將軍到——!”

            一聲聲高亢的唱名,讓本就沸反盈天的庭院,更添了數重聲浪。

            來者是淮西武將,都是追隨太祖朱元璋打天下的將領。眾人聚在一起,說話聲震動屋頂。

            常升走了進來,是開平王常遇春的次子。

            他進門就看向藍玉,喊道:“舅父!”

            常升走過去,拍了拍藍玉的肩膀。

            他們一來,朱煐的慶功宴就成了淮西武將的聚會。

            朱煐看著他們。

            他明白,這些人名為慶功,實為站隊,宣告中興侯朱煐是他們淮西的人。

            武將愛酒。

            宴席上的酒不烈。酒香混著夜風,飄進眾人鼻孔。

            武將們大口喝酒,杯杯見底,臉上卻沒有醉意。

            酒水下肚,化作熱氣和汗水排出。眾人越喝,精神越好。

            一道聲音蓋過席間的吵鬧,傳到朱煐耳中:“朱御史!”

            藍玉端著酒杯走來,臉膛發紅。

            “哦不,”他打了個酒嗝,揮手笑道,“日后,該叫你中興侯了!”

            朱煐站起身,舉杯示意。

            藍玉走到他面前,身軀投下陰影。他看著朱煐。“中興侯,實不相瞞,今日藍某前來,有事相求。”

            話音落下,他將酒杯“咚”的一聲頓在桌上,酒水濺出。

            周圍的吵鬧聲小了下去。

            藍玉臉上的醉意不見了。他挺直腰背。

            “本來吧,這事情不該說的。”

            他壓低聲音,嗓子有些啞。

            “今天我藍某算是不要這張臉了,為了孩子,硬著頭皮說了。”

            朱煐的眼神一凝。

            他知道,正事來了。

            藍玉看著朱煐的臉,停頓片刻,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知中興侯可否在稷下學宮給犬子安排個名額?”

            問出這句話,他像是卸下了力氣。

            “這金銀府上也有,只是肯定比不得胡老板他們了。”

            說完,藍玉就看著朱煐。

            酒氣和菜肴的余溫在雅間內散開。燈火搖曳,藍玉的臉忽明忽暗。

            他手中的酒杯頓在桌上,發出一聲響。

            “朱老弟。”

            藍玉開口,聲音沙啞。

            “我那犬子,你也知道,就是個武夫胚子,大字不識幾個。我尋思著,這稷下學宮”

            話說到一半,他停住了。

            這位涼國公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看著朱煐。

            朱煐沒有馬上回答。

            他端起茶杯,手指在杯壁上移動。升起的霧氣,遮住了他的臉。

            藍玉的心往下沉。

            他知道自己問得唐突,也知道這問題的分量。

            稷下學宮。

            這四個字在大明朝堂有分量。重開學宮是國策,皇帝朱元璋已定了調,從朱煐籌的款項里,親手批紅,劃出了一百萬兩白銀。

            專款專用。

            只為稷下學宮的重建。

            四百六十三萬兩,這是朱煐憑一己之力撬動的財富,足以讓戶部尚書眼紅到夜不能寐。而老朱一出手,便是一百萬兩。這份豪奢,這份決心,通過一道朱紅的圣旨,昭告了天下。

            圣旨上那方“奉天承運”的璽印,紅得刺眼,紅得滾燙,烙印在每一個有心人的瞳孔里。

            那不是印泥。

            那是皇權。

            是一九鼎的意志。

            一百萬兩的啟動資金,皇帝本人的大力支持。

            這兩樣東西加在一起,稷下學宮的前景已經不能用光明來形容。

            那是一輪即將噴薄而出的煌煌大日!

            朝堂之上,不知多少雙眼睛,正貪婪地盯著這塊從天而降的肥肉。誰能將自--&gt;&gt;己的子侄后輩送入學宮,誰就等于提前預定了一張通往未來權力中樞的門票。

            這其中的意義,遠非科舉可比。

            而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正穩穩地握在朱煐的手中。

            老朱一紙令下,將重開學宮的所有事宜,全權交由朱煐處置。

            這份權力,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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