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而痛陳當下勛貴僭越、禮樂崩壞的現狀,提出“制禮作樂”的核心,不在于恢復古制,而在于根據當下的國情,重新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社會規范。
其文,上至天子祭祀,下至庶民婚喪,無不涉及。
洋洋灑灑,自成體系。
他的文章,已經完全超出了“考試”的范疇。
在考試即將結束的最后半個時辰,幾個之前曾對陸淵出不遜的勛貴子弟,早已心煩意亂,草草完卷。
其中一人心中不忿,抬頭狠狠地望向陸淵的號舍,想用這種方式干擾他。
陸淵正在最后的檢查,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停筆,抬起頭,平靜地回望過去。
那個勛貴子弟身體一僵,只覺一股無形的壓力當頭罩下。他急忙低下頭,再也不敢與陸淵對視。
“當……”
會試結束的鐘聲響起。
陸淵放下筆,將三份答卷整理妥當,安靜地等待考官前來收卷。
當他走出號舍,穿過廊道時,之前還敢與他對峙的幾名勛貴子弟,紛紛避讓,不敢與其正面接觸。
陸淵平靜地走過他們身邊。
“希望殿試的考場上,還能看到諸位。”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那幾人瞬間面色慘白。
九日會試終了。
貢院大門開啟,數千舉子魚貫而出,神情各異,大多面帶疲憊。
錢文柏和林錚快步迎向陸淵,他們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后怕與擔憂。
“陸兄,你……經歷了那么多,怎會毫無倦色?”錢文柏忍不住問道。
陸淵立于貢院門前,望著京城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正飄著細雪。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對我而,這九日,非煎熬,乃享受。”
錢文柏和林錚都愣住了。
“享受將胸中丘壑,盡付于筆端的快意。”陸淵的聲音很平靜,“當你的心足夠大時,外界的風雨,不過是為你研墨的清水罷了。”
說完,他邁步走下臺階,融入京城的人流之中。
錢文柏和林錚對視一眼,從對方的反應里,都看到了一種深深的震撼。他們感覺到,經過這九日的考場廝殺與生死考驗,陸淵整個人,似乎發生了某種根本性的蛻變。
他的心境與氣魄,已然遠超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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