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大人說,只要我們幫他把鹽稅的窟窿做平,事后蘇州的鹽引就全歸我們…他還說,他背后是鎮北侯府,萬無一失。”
陸淵看向陳敬。
“你呢?”
陳敬對著陸淵深深一拜,然后轉向周康,臉上滿是復雜。
“周大人,你可知道,你那位鹽商盟友,早已備好了后路?他們偽造了一套完整的賬目,將所有貪墨的鹽稅都記在了你的名下。他們還計劃著,一旦東窗事發,便買通殺手將你全家滅口,做成意外,死無對證。”
周康渾身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兩名鹽商,那兩人早已嚇得癱軟在地,不敢與他對視。
一股寒意從周康的腳底板升起,他終于懂了,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隨時可以被丟棄的棋子。他的心理防線,開始出現裂痕。
“不…不可能…侯爺會保我的…我是他夫人唯一的弟弟…”他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
陸淵站起身,緩緩走下臺階,來到周康面前。他從懷中掏出另一本薄薄的冊子,正是那份記錄著鎮北侯軍餉黑洞的“黑賬”節選。
他蹲下身,將冊子翻開,遞到周康眼前。
“你以為你的靠山是鎮北侯?”
陸淵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那你可清楚,你幫他貪的這些銀子,有多少是從北疆邊軍的口糧和傷殘撫恤金里扣出來的嗎?”
周康的瞳孔猛地放大,他死死盯著那本冊子上觸目驚心的條目。
“涼州衛,克扣軍糧三成,倒賣于西域商人……”
“撫恤金,陣亡士兵每人一百兩,實發十兩,余者由侯府管事陸安統一調配……”
陸淵繼續說。
“你幫他侵蝕國本,挖大夏的墻角。他日事情敗露,皇帝要一個交代,你覺得,搞什么公審?”
陸淵將金牌用錦布包好,收回懷中。
“文柏,你要記住。金牌是核威懾,是用來震懾的,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錢文柏。
“用律法殺他,殺的是一個罪官,滿朝文武,天下百姓,只會拍手稱快。用金牌殺他,殺的是一個侯府的親戚,我在朝中便樹敵無窮。”
陸淵淡淡的補充。
“為政者,當永遠選擇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的那條路。”
錢文柏怔在原地,仔細咀嚼著這句話。
當天深夜,陸淵書房的燈火徹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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