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府,鎮海司衙門。
“報——!”
一名斥候渾身浴血,連滾帶爬地沖進大堂,聲音嘶啞地喊道。
“伯爺!平陽烽火已燃!倭寇主力猛攻平陽,沿海村鎮……已盡數淪陷!”
話音未落,陸明淵的眼中精光爆射!
來了!
魚兒,終于咬鉤了!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臉上卻故意裝出一副驚怒交加的神情,猛地一拍桌案。
“豈有此理!倭寇竟敢如此猖狂!”
他轉身,對著早已等候在此的溫州衛指揮使,鄧玉堂下令。
“鄧玉堂聽令!”
“末將在!”
“本官命你,即刻點齊衛所兩千兵馬,即刻出發,馳援平陽!”
“務必將倭寇擋在平陽城下,不得讓他們再前進一步!”
“這……”鄧玉堂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伯爺,若主力盡出,府城空虛,倘若倭寇聲東擊西……”
“糊涂!”陸明淵厲聲喝斷。
“平陽百姓危在旦夕,你竟還在此畏首畏尾!倭寇主力已現,此乃我等聚而殲之的良機!執行命令!”
“是!末將遵命!”
鄧玉堂不敢再多,領命匆匆離去。
這是他和陸明淵提前商量過的一步棋,演戲演全套,為了防止溫州衛中有倭寇的眼線!
很快,溫州府城門大開。
三千名穿著鴛鴦戰襖的官軍,打著“溫州衛”的旗號,敲鑼打鼓,浩浩蕩蕩地朝著平陽縣的方向開拔而去。
那聲勢之浩大,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去增援平陽一般。
看著遠去的軍隊,陸明淵臉上的“驚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冷笑。
他和戚繼光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溫州衛這兩千人,不過是拋出去的誘餌。
他們真正的任務,并非是去平陽死戰,而是在半路上尋一處有利地形安營扎寨,做出隨時準備與平陽倭寇決戰的姿態。
這,是演給汪直看的一出戲!
一出名為“金蟬脫殼”的大戲!
……
丁山島上。
一名負責瞭望的倭寇,興奮地從高處沖了下來,連滾帶爬地闖入汪直的帥帳。
“大當家!大當家!平陽的烽火燃起來了!溫州府的大軍,出城了!”
“哦?”
汪直猛地站起身,一把抓過瞭望手,“看得真切?有多少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看得真真切切!黑壓壓的一大片,少說也有三千人!旗號打的是‘溫州衛’,正朝著平陽的方向急行軍呢!”
“哈哈哈哈哈哈!”
汪直聞,發出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
“陸明淵!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兒!到底還是中計了!”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刀鋒直指輿圖上的樂清縣。
“傳我將令!全軍登船,目標樂清!”
“溫州衛的主力已經被我調開,此刻的樂清縣,就是一只剝了殼的肥羊!”
“弟兄們!金銀、糧食、女人,都在等著我們!”
“出發!”
“嗚——”
蒼涼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蟄伏在丁山島的倭寇主力艦隊,朝著他們心目中的“寶地”——樂清縣,全速駛去!
他們并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一張死亡之網!
樂清縣外,定風山。
山勢連綿,林木茂密,是絕佳的伏擊之地。
此刻,一千名身穿紅色號衣,頭戴藤盔,手持各式兵器的戚家軍士卒,正靜靜地潛伏在山林之中。
他們或蹲或伏,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氣息沉穩,眼神銳利。
山頂最高處,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將領,正手持千里鏡,遙望著海面的方向。
他,正是日后名震東南的抗倭名將,戚繼光!
在他的身旁,一名親兵低聲問道。
“大人,陸大人這招‘圍點打援,聲東擊西’,真的能騙過汪直那老狐貍嗎?”
戚繼光放下千里鏡,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
“汪直此人,看似狡詐,實則極度自負。”
“他橫行海上多年,從未將大乾官軍放在眼里,更何況陸大人年紀輕輕,他必然會心生輕視。”
“越是自負的人,就越容易被表象所蒙蔽。”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掃過山下那片開闊的灘涂。
“陸大人早已算準,汪直會選擇在樂清登陸。這里,就是我們為他精心挑選的埋骨之所!”
“傳令下去!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發出任何聲響!火炮手、鳥銃手準備!”
“只等倭寇的船隊進入預定區域,立刻開火!”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