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姜繆聽見腳步聲,抬頭,浩浩蕩蕩的宮人簇擁著一個頭戴鳳冠,面色清冷的女子入殿。
她目不斜視站在姜繆身側,儀態如同尺子丈量過的一般。
這就是姜國百姓人人稱贊-->>,人人眼里開國以來最受人恭敬,最慈心,最端莊的皇后沈佳珠。
姜繆眸子猛地一縮,宛如受驚的小兔,忙福身行禮:“皇后娘娘萬安。”
“你長的,還真像她。”
皇后終于低頭看向她。
眸光語調里帶著淡淡的威脅和厭惡。
聽到她提起母親。
姜繆閉了閉眼,將那股譏諷壓下。
當年母親和她是閨中密友。
最難的時候,母親寫了很多信求助母國都毫無音訊,最后把希望放在已經被冊封為皇后的這位閨中密友身上。
只求她,能勸一勸姜遲,把年幼的姜繆接回姜國。
可千里迢迢送來的。
卻是一把匕首。
回京后,賴嬤嬤告訴她,當初提議把長公主選為和親對象送去南楚,正是這位皇后舉家之力。
“母親從前也常說起娘娘。她說,她和您在云機娘娘的神像前一起求過姻緣。您那簽文是前路不明,她是幸福美滿,誰知道簽文也能騙人。您入了宮,她被送去南楚和親。”
“人世間,還真是意外頗多。”
皇后唇角的笑有一瞬的僵硬,緩緩攥緊了拳頭。
姜遲面色不耐揉著眉心,指向地上的姜繆:“皇后該聽宮人說過了,念安今日因為世子,可是受了大委屈,既然你來了,就帶著她離開,好好處理這事兒。既要體面,也別傷了和氣。”
這就是讓她安撫姜繆,不打算追究了。
皇后眉目一動,露出一絲笑來。
她彎下腰,扣住姜繆的手腕扶著她站起身。
“我聽說了,不過是幾個小孩子在外面開玩笑,弄得臉紅脖子粗,陛下放心,臣妾會處理妥當的。”
精致的護甲戳中姜繆的手臂,好似全然沒看見似的略帶歉意地拍了拍姜繆的手。
“明日我就讓世子押著曹家那小子給你賠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長輩的沒看顧好,叫世子身邊的人多了些品行不端的人,你受委屈了,你母親和我從小便是我一起長大的,你就是如同我親生的。換成誰欺負你,我都不同意的。
說起來,你成親時我正忙著宮里的事,給你添彩的禮物一直放在殿里也沒顧上送來,今日正好趕巧,一會出宮前你去我那坐坐,把東西帶回去,再在我的私庫里好好翻翻,看中什么只管開口。”
手腕上傳來的力道,暗暗收緊。
像緊箍咒拴住姜繆的心。
“只是這樣?不該送他們幾人進大獄么?”
“姜國我剛回來,不懂宮規,但在南楚,以下犯上騷擾公主,男子不論身份都要被處死。”
皇后僵住嗓音越發刺耳,“難不成,你也想順著南楚的規矩,讓本宮的侄兒被處死?”
姜繆忙搖頭,重新跪在姜遲面前,整張臉通紅,手也緊抓著袖口。
淚珠子掛在眼底,搖搖欲墜,渾身輕顫像無根的小草。
怎么看都是委屈,又害怕的模樣。
“我和曹奇今日第一次見面,他就強行欲行不軌之事,明知我嫁為人婦還要誘惑我偷情,拒絕不成,還灌醉我……”
她拉起袖口。
素白的手腕上被大掌攥出的痕跡看得讓人心疼。
“世子說,讓曹家郎君教我御夫之術,這樣就能把夫君的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宋家是陛下替我選的姻緣,我日日都想夫妻和順,早些替夫君生下個孩子,這才信了。”
“我是看在世子皇兄的邀約,信任他才一并跟著去了那酒樓,也怪我無用,太著急尋得和夫君同心同德的法子。”
“多虧了夫君出現救下我,如今曹家郎君還在夫君那……如果不是得救,只怕念安今日就毀了。念安怎敢讓世子如何。只是擔心不狠狠懲罰那幾人,夫君那會生出嫌隙。”
姜遲終于放下批閱奏折的筆,抬起眼角看向她。
“這事,和宋墨還有關系?”
姜繆重重點頭,淚水斷了線似地落下。
親眼抓奸。
就算是想糊弄過去,宋家都不可能答應。
眼看姜遲臉色沉了下來。
皇后愈發冷了眼,面上一派痛心疾首的模樣:“跟著世子這幾人都是自小一起在我和陛下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都是信得過的人品,京中的才子,怎么到了念安面前,就成了一個個下流的登徒子。”
“到底是姑娘家,這種事還是低調處理,你不在乎名聲,宮里還要臉呢。”
一番話把世子摘得干干凈凈,還陰陽暗指姜繆天生下賤,才會勾引男人才會引得這番禍事。
更是知道姜遲最在乎的就是臉面。
第一次交鋒,她算是領教了這皇后的手段,怪不得后宮的寵生子的女子那么多,唯獨她牢牢把握著后宮,大權一刻都不曾旁落。
外面內侍匆匆進來。
“陛下,小宋軍侯進宮,請求面圣。”
“什么?宋墨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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