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白文康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說道:“這次落榜,也不算什么,從古至今,多少三甲進士,都經歷過好幾次的落榜,按照你的天分,你遲早都是能中的,所以,你得自己振作起來,不要自暴自棄。”
白宜明沉默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了,父親。”
白文康看著他,又問:“今天又去拜見你的先生嗎?”
白宜明的先生在縣城白鹿書院,一直都很看好白宜明,所以也頗為照顧白宜明。
白宜明想到自己的先生,頓時有些尷尬,他低聲道:“還沒有去,我,我沒臉去見先生。”
白文康不贊同地說:“正因為你落榜了,才更要去見他,接下來的三年時間里,你還需要他的指點!明日你就去,態度要放得卑微些,明白嗎?”
白文康把不愛讀書的老二趕跑了。
現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大白宜明的身上了。
其實在以前,他也很看重白宜明,但卻鮮少會像今天這樣,苦口婆心地開導白宜明。
他今日如此,完全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只能靠白宜明這個兒子了。
他的身體不太行了,接下來,他可能連私塾都不能去了。
沒有了收入,手里又沒有田產,更沒有存款,他以后除了靠兒子,還能怎么辦?
所以,白文康就只能苦口婆心地勸告白宜明,希望白宜明能爭點氣,利用這三年好好讀書,等三年后一舉高中了。
白宜明原本也是懶得聽白文康啰嗦的。
他這個年紀,這個是最討厭聽父母嘮叨的時候。
但是,他此時也心虛啊。
他想到自己和秋月的那些事,此時看著白文康,心虛中帶著愧疚,所以也就耐心的聽著白文康說的。
想到明天他還得去縣城找找陳雯淑,干脆也去拜訪一下先生好了。
白宜明就點點頭,對白文康說:“好的父親,我明日會去拜訪先生的。”
白文康很欣慰,他覺得老大真是長大了,竟然變得這么謙虛了。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這時,秋月已經端著一壺溫好的酒,以及兩個酒杯過來了。
她把酒和酒杯放下,然后說:“老爺,酒來了,我再去把小菜端來。”
說著,秋月把酒放下后,就又回到了灶房,端來了三樣小菜。
秋月把小菜放下,就給他們倒酒,儼然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
白文康對她的表現是很滿意的。
他握住了秋月的手,感嘆地說道:“秋月,幸好我還有你,這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你了。”
白宜明聽著父親這樣說,就突然想到,從小到大,他母親沈君怡做得也很多,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但是,那時候的父親,可從來沒有跟父親說過這些話。
如今,父親老了,身體不行了,竟然也知道要開始討好身邊的人了。
真是有些可笑。
白宜明沉默地喝了一杯酒,秋月看到他的臉色,知道他的心情或許不太好,于是,就又趕緊給他倒了一杯。
白文康的身體不行,喝了兩杯就醉了,秋月攙扶不動,白宜明就自己攙扶著白文康回房。
等白文康睡下后,白宜明也準備上床休息了。
不過,很快,秋月又端著一碗粥過來了。
燈光下,她的臉色紅潤,聲音溫柔:“大少爺,今晚你喝了許多酒,都沒吃多少東西,睡前還是喝點粥吧,對身體好。”
白宜明一看到秋月,就猛地從床上起來了。
他有些激動地說:“秋月,你來了?”
秋月羞澀地笑了笑,低聲說:“大少爺,老爺他,已經睡下了……”
兩人四目相對,自然不而喻。
秋月又在柴房里留下來了。
兩人都是年輕人,一廝混就是半夜三更。
白文康已經睡了,又沒有其他人,他們自然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第二天早上,白文康還沒醒呢,白宜明就收拾好,準備出門去縣城了。
秋月給他做了早飯,又親自送他出門,那戀戀不舍的模樣,儼然是一副小妻子的模樣。
白宜明看了一眼白文康的房門,低聲對秋月說道:“我天黑之前就回來了,你在家里好好待著,昨夜……”
他說著,又頓了一下,聲音越發低沉了:“昨夜你受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秋月紅著臉,點點頭:“好的,大少爺,你路上當心。”
白宜明點點頭,告別了秋月,就出門去了。
他不舍得租牛車去縣城,畢竟他也確實沒錢了。
兜里的那幾個子,可得省著點花才行。
白宜明并沒有立刻去縣城,而是先走路來到了鎮上。
他也不急著去找陳雯淑了。
他第一個要找的人,是他的弟弟白景明。
白宜明想找弟弟借點錢。
他確實是沒有錢了,本來還是有一些銀子的,不過在考完試回來的路上,都被山賊們搶走了。
而酒樓那邊的月銀又還沒有發。
他得找白景明借點錢,然后再去買些禮品,好去拜見自己的先生。
白文康說得對,接下來的三年,他還需要先生的指點和幫助,他可不能和先生生疏了。
白宜明知道老二正在武館里當學徒。
而他們鎮上的武館,也就只有那么一家。
所以,白宜明直接來到了武館門口。
武館的大門敞開著,從大門里往內看,就能看到武館的前院。
武館的前院里熱鬧得很,許多穿著武館制服的年輕人,正在里面切磋武藝,而一些需要找武館談事的富商們,也在院子旁邊的涼亭里坐著,等著見他們武館的館主呢。
白宜明是個讀書人,他其實也有些看不上這些一不合就打來打去的人。
他對于白景明來當武館學徒的態度,其實和白文康差不多。
都覺得白景明的這一輩子都完了,白景明不會再有什么出息了。
但是,他比白文康聰明一些,他不會說出來。
他站在武館的門口,往院子里看了一會兒。
很快,就有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還穿著武館的制服,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問他:“你找誰?”
白宜明趕緊說道:“勞煩小哥,我想找你打聽一下,你們武館中,是不是有位叫白景明的學徒?”
白景明現在可不是學徒了。
他可是武館館主燕復北身邊的紅人,堂主衛七身邊的左膀右臂了。
所以,白宜明一說出白景明的名字的時候,眼前的武館小學徒,就立刻恭敬的說道:“哦,你找大師兄啊?你是他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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