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啞巴和阿福他這兩個玩伴都沒選上?
如今槍在手,需要他sharen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再犯之前手抖的錯誤,九哥指哪,他就打哪。
金山的華人還有哪個能日日吃上老馮燒的好菜?這恐怕比老家的鄉紳日子過的還好,捕鯨廠的人不說,但是都記在肚子里,誰擋九哥的路,就讓手里的彈子教他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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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仁讀完報紙的手在抖,泛黃的新聞紙上,“chinesebutchery”的標題大得直刺他的眼睛。
“暴徒活剖內臟…尸體擺成詭異的圖形...”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艱難開口。
“目擊者稱,遇害者腹腔被填入硫磺與野草,據信是東方邪術儀式...”
陳九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記者威爾遜,心里明白這個小報恐怕就是他之前工作的那種,賣獵奇新聞的,專門胡說八道吸引民眾購買。
“可能部分華人確實參與犯罪…但警方強調這屬個別極端事件。”劉景仁念完最后不痛不癢找補的一句,摔下報紙。
后排傳來嗤笑,戴眼鏡的紳士抖了抖最新的《紀事報》,頭版正是漫畫:拖著辮子的骷髏正在啃鐵軌。
“全美的報紙都在吃人。”劉景仁撕下報道揣進內袋。
“《先鋒報》說我們往井里投毒,《觀察家》登照片說華人餐館賣貓肉…”
“九爺,華商集資辦的《三藩公報》…”劉景仁話沒說完就被汽笛吞沒。這份金山僅剩的中英雙語油印小報,發行量不及《紀事報》的零頭。上周印廠還被潑了煤油,差點燒成焦炭。
警方前幾日沖進了唐人街,逮捕了二十幾個“兇徒”,各家分別湊了些人給巡警頂罪,唯獨特意抓了致公堂幾個打仔頭目。
陳九相信,如果自己在唐人街,也會被抓走。
估計是有人在背地里針對,趙鎮岳還在調查。
他想起最近收集的報紙,“黃禍勞動力威脅論”傳遍了金山,撒向全美。這讓他感到恐懼。
“鉛字能sharen…”他喃喃道。
一把砍刀從街頭砍到巷尾,不過也就殺十幾人,一份報紙輕輕松松賣幾千份,更不要提全美的報紙都在寫。
這樣的形勢讓所有華商、館長絕望。
收了錢的報社確實開始呼朋喚友地向全美傳播這個大新聞,卻沒有一家報紙說好話,這讓他們多少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夾著尾巴這么多年,給洋人做狗,以為能提高一下華人的形象,誰能想到那些遠隔無數路程的外州報紙,甚至都沒見過幾個華人,就大寫特寫。
這讓他們無比痛苦,心似刀割。
因為,這似乎已經無聲無息間成了全美的共識。
劉景仁閉著眼,癱坐在座位上,半晌才說了一句話。
“這些污蔑華人的狗崽子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對么,九爺?”
陳九冷著臉沒回答,手搭上了腰間的暗袋。
這句話只能以后讓子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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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地溪流的急彎處,阿林用虎口丈量鐵軌接縫處的寬度。
“三指寬,塞楔子!快點!”他用粵語土話低喝,身后五名華工立即抬來橡木楔。
“白皮豬給的圖紙準不準?”
老吳塞完木楔,鐵錘在掌心掂量幾下,“上回跟那幫豬,說好撬北太平洋公司的郵車,結果截了輛拉雜貨的…”
阿林一錘子砸下,阻止了抱怨。他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這是一個月前劫殺鐵路稽查官的斬獲。
“快到時間了,六號車必過。”
”這次絕對不能出意外,線報說這趟車的頭等車廂拉了鐵路公司的經理,里面裝了至少七萬美元的現金分紅!”
“做完這一票,咱們就抓緊跑。”
“白鬼那頭炸藥備齊了?”
灌木叢里傳來細碎的活動聲,二十步外的洼地里,杰克正用匕首削著蘋果。
“黃皮猴子懂個屁的定時。”
他沖手下晃了晃土制炸藥的起爆器。
橫貫大陸鐵路完工僅7個月,原參與鐵路建設的數萬名工人因公司縮減成本被大規模解雇。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拖欠工資、克扣撫恤金的現象普遍,導致失業工人群體中怨氣沸騰。
這群愛爾蘭人和華人,曾是鐵路爆破隊的精英,熟悉鐵路結構與火藥操作,因拒絕接受降薪而被解雇。
劫匪由白人失業工人杰克·霍根,被拖欠兩年工資的爆破工,與華人勞工阿林,前鐵軌鋪設工頭,聯合領導,共30余人。
老吳攀上杉木電線桿,他雙腿盤住橫梁,從腰間油布包抽出生銹的大剪子。
“咔嚓!”
電報線墜地的剎那,阿林甩出浸滿水的繩子纏住另一根桿子上的線,用力扯斷。遠處傳來蒸汽機車的嗚咽,地面碎石開始跳舞。
“再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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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用粵語嘶吼。
當列車喘著煙準備駛入彎道時,時速表針卡在25英里刻度。司機湯姆森猛拉汽笛,準備慢慢減速到15英里,卻見前方鐵軌詭異地向上拱起。
“上帝啊!”
他拼命扳動制動閘,鑄鐵輪轂在鐵軌上擦出連續不斷的火花。
眼看著車速漸漸降低,阿林帶著人開始攀上車頂。
他在剎車的慣性中險些滑落,四肢并用盤在車頂四處尋找通風管,另一個華工正將黑火藥炸藥包塞進車廂連接處的掛鉤。身后三個華工掄起斧頭劈砍車廂頂板。
“拿鐵錐釘!”
阿林吼著指揮,幾個華工劈砍鑿擊,幾分鐘后,鐵錐穿透車頂。下方頭等廂里,銀行家夫人正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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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車廂內,撬開車門的杰克一槍托砸暈乘務員,卻對著密密麻麻摞在一起的箱子愣住。
“狗娘養的!他媽的這么多?”他踹向行李箱,頓時散落一地。
他身子探出車門大吼,
“再來幾個人!拿上炸藥!”
說完他就埋入行李箱堆里,開始挨個查看。
車頭在扭曲的鐵軌上跳舞。司機湯姆森被甩向儀表盤,手里抓緊的調速桿早就松開,整個人像提線木偶般掛在操縱臺前。
副駕駛的頭顱因為急剎車導致的行駛姿態不穩撞暈。
蒸汽鍋爐的壓力開始拼命上升,發出刺耳的嘯叫。
阿林在傾斜的車頂爬行,死死抓緊通風管才免于墜落。他看見杰克那伙人正在接連不斷的涌入行李艙,暗罵一聲。
他們兩伙人提前說好,一伙負責檢查頭等艙,一伙去搶行李艙,看見對方的動作那么快,他也有些著急。
車頂上的華工還在努力擴大破口,車廂里的旅客尖叫著擠作一團,一個白人紳士正在試圖拉開前面車廂的門,還有人已經掏出槍,卻被搖擺的車廂甩到一邊。
“門撬開沒有!”
他沖底下的華工大喊,可沒人聽得見了,火車正在脫軌,巨大的噪音讓底下的人什么也聽不見,甚至連平衡也無法保持。
艸!
他不想上炸藥,底下頭等艙的白人都是潛在的大客戶,身上至少還能搜刮出上千美金,動了炸藥錢粘的全是血,就沒正規渠道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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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在失重瞬間扯斷了窗簾,布料裹住身旁劉景仁迸血的額頭。
三等車廂像被巨人攥在掌心的鐵皮盒,王崇和緊皺著眉頭,右手緊緊抓著白人記者威爾遜,一腳死死抵住身旁的桌板。
“抓牢!”
陳九的吼聲被金屬扭曲的尖嘯吞沒。
律師的牛皮公文包撞上車窗,漫天文件翻飛。
叼他媽!
發生什么了!
他努力站穩身子,湊到窗戶看向外面,十幾個騎馬圍著臉的漢子正在呼嘯穿梭。
這是劫匪?
運煤車廂傳來悶響。老秦的后背撞進煤堆。阿吉蜷在角落,懷里緊抱著buqiang槍管。十幾個名漢子在翻滾的煤塊間撞作一團。
阿忠立刻出聲大喊,讓十幾個人互相拉住彼此,緊緊拉住車廂側面的掛鉤,才免于被撞死的慘劇。
車廂在河谷里扭動,陳九的脊背撞上座椅的側面,渾身劇痛。
“景仁!崇和!”
嘶吼聲在噪音中顯得細若游絲,傾斜45度的車廂地板變成滑梯,王崇和正死死抱住威爾遜,雙腿懸在破碎的車窗外晃蕩。三個白人旅客尖叫著滑來,其中一人的腦袋撞的滿臉是血。
陳九扯斷纏住胳膊的窗簾,爬向癱在地上渾身發抖的白人律師,死死拽著他,一手抓著劉景仁,一手拽住律師往車門那里去。
王崇和終于掙扎著掌握平衡,從車窗掙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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