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糟糕的一天!
感恩節那晚的“血月之夜”混戰,過去快兩個月了,但火光和慘叫聲似乎還未散去,反而凝成更沉重壓抑的陰霾,籠罩在愛爾蘭人聚居區的上空。
“綠寶石”酒吧里,氣氛壓抑。壁爐的火有氣無力,勉強驅散角落的寒氣。
麥克·奧謝獨占靠窗的桌子,桌上只有一個空威士忌杯。曾經在工人激hui上振臂高呼、眼含火焰的勞工黨領袖,如今像頭挨了打不中用的老人,縮著背,盯著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出神。
屈辱和憤怒啃噬著他。捕鯨廠的慘敗、感恩節的潰退,把他好不容易聚攏的威望砸得稀爛。更讓他心寒的是隨之而來的背叛和拋棄——那些家伙,像看見船要沉就第一個跳船的老鼠!
他麥克·奧謝,曾在南灘碼頭區呼風喚雨,能動員上千工人的工人黨領袖,如今卻接連栽了兩個大跟頭:先是在北灘捕鯨廠偷襲陳九那幫中國佬時損兵折將,丟盡了臉面;
接著,他一手策劃、寄予厚望的感恩節大youxing,徹底失控變成一場血腥暴亂和對唐人街邊緣的失敗沖擊,弟兄們再次死傷慘重。
這兩場敗仗耗盡了他積攢多年的實力和聲望,更致命的是,他被自己全力支持的“政治盟友”無情地拋棄了。
布萊恩特競選市長失敗,把部分原因歸咎于暴亂,急著跟他撇清關系。帕特森那個老狗,在新市長阿爾沃德那個德國佬的壓力下,也迅速轉變立場,把麥克和他手下那些參加暴亂的“hotheads”當作了維持“秩序”和討好新上司的犧牲品。
法院的審判在這些人的默許下結束,為了平息輿論,也為了給新上任的市長威廉·阿爾沃德那個德國佬一個“交代”。
十幾名在暴亂中沖在最前面的工人黨成員和幾個碼頭幫、屠夫幫的成員被推出去頂罪,判了兩年到六年的監禁。
至于那些死在唐人街入口的愛爾蘭弟兄?法官和報紙那些混蛋,都選擇性地瞎了眼!
此刻的自己,政治上被孤立,實力大為削弱,聲名狼藉。
僅剩的,只有一小撮同樣對現實絕望、對復仇狂熱的核心追隨者。
新市長阿爾沃德對碼頭區的整頓,更是將他逼入了絕境,隨時可能面臨來自警方的清剿或競爭對手的吞并。
工人勞動黨內部早已人心惶惶,像一群受驚的兔子,幾個原本搖擺不定的小頭目,如今更是公開與他劃清界限,或是干脆縮起頭當鵪鶉,生怕沾上他這身晦氣。
眼前這種近乎無視的平靜讓他坐立難安,他知道太多關于帕特森的秘密。為了提防隨時可能帶來的清算,他最近連門都不敢出。
“boss,”
被砍斷了兩根手指的礦工杰克端著一碗土豆卷心菜湯走過來,放到桌上,聲音沙啞地說,“喝口熱的暖和一下吧。外面又下他娘的雨了,沒個頭。”
麥克動都沒動,只是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杯里渾濁的液體,像是在瞪著自己的仇人。
“暖身子?”他發出一聲沙啞的冷笑,像生銹的鐵片刮過石頭,“這鬼天氣,就他媽像咱們這些人的命,永遠見不到太陽!fuck!”
“帕特森那個老狗,”他猛地攥緊拳頭,青筋暴起,“收了我多少黑錢?拍著胸脯跟我保證,說會壓下暴亂的事,結果呢?媽的,轉過頭就把咱們的人賣了!賣得干干凈凈!那個吃里扒外的zazhong!”
“還有布萊恩特那個蠢貨!”他咬牙切齒,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選舉前說得多好聽?什么工人黨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什么當了市長就給咱們碼頭的優先權……現在他輸了,拍拍屁股躲回他的豪宅,留下咱們在這兒等死!等著被那些zazhong宰割!”
杰克嘆了口氣,嘴唇動了動,卻沒敢接話。
他也知道,這次他們栽得太慘,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新市長阿爾沃德是德國移民出身,跟他們愛爾蘭人天生不對付,更是布萊恩特的死對頭。
阿爾沃德一上臺,立馬就開始整頓碼頭區——那正是他們這些愛爾蘭勞工和幫派賴以生存的地盤,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聽說…聽說阿爾沃德市長讓帕特森加派了人手,在碼頭那邊設了崗哨,盤查所有進出的貨船。”杰克壓低了聲音,像做賊似的,“碼頭幫前天有兩條船的‘貨’被扣了,損失慘重,現在正跳著腳罵娘呢,罵得比誰都難聽。”
“哼,活該!”麥克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但轉瞬即逝,“碼頭幫那些貪婪的豺狗,暴亂時只顧著搶東西,現在報應來了!讓他們也嘗嘗滋味!”
但他心里清楚,阿爾沃德的目標絕不僅僅是整頓秩序,更是要把他們愛爾蘭人的勢力徹底從碼頭區趕出去,好為他背后的德國商會和鐵路公司騰地方,那些該死的德國佬!
“不能再等了!”麥克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再等下去,不是被警察抓走吊死,就是被那幫黃皮猴子找上門尋仇,要不就是被阿爾沃德的人清算干凈!咱們不能坐著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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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四周,酒吧里僅剩的十幾個心腹都抬起頭,眼神里帶著迷茫和絕望,等著他發號施令。
“召集所有最信得過的弟兄!”麥克的聲音壓得低沉,“把核心的弟兄們打散,分成秘密的小組,不再用工人黨的名頭公開活動,他媽的工人黨,誰愛要誰拿去!”
“都給我低調點做事!別再惹麻煩!”
“頭兒,咱們…就這樣躲起來?”吉姆·卡瓦納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不是,去他媽的躲!”麥克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帕特森?布萊恩特?阿爾沃德?咱們一定要報復回去!讓他們知道背叛自己人的下場!還有唐人街和捕鯨廠那幫黃皮zazhong!”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年輕中國佬頭領冰冷的眼神,記得捕鯨廠外弟兄們慘死的模樣,那畫面像烙鐵一樣烙在他心里。“我要他的腦袋!用他的血來祭奠死去的弟兄!fuck,一定要!”
“可是頭兒,咱們現在人手……”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咱們自己這條命!”麥克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咱們一直被那些政客當槍使,當成用完就扔的破抹布!現在這個工人黨,誰愛要誰拿去!我算是看明白了,再這樣下去,工人黨屁事沒有,那些大人物也屁事沒有,只有咱們這些傻瓜,遲早有一天被人干掉!”
他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將剩下的酒液一口氣灌進喉嚨,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和瘋狂的決心,還有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信我的話,”他喘著粗氣,“咱們先蟄伏下去,我會想辦法找外面的力量幫忙,咱們最近先低調一點!我一定會找到機會的!”
>t;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弟兄,“聽著,伙計們!今晚,這‘綠寶石’酒吧里的酒水,還有那些愿意陪咱們樂呵的姑娘,都算我的!放開了玩,就當是咱們最后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