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終于被掀開。
蕭燼并未下車,只是側首,目光落在我身上。
“下去。”他聲音冷淡,“她會告訴你該怎么做。”
“灰燼河谷之前,把你該處理干凈的‘塵緣’,了結。”
說完,他便收回目光,不再多看我一眼。車簾垂下,玄甲親衛調轉馬頭,護衛著車駕徑直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我就這樣被孤零零地拋在了這座陌生的、散發著淡淡藥草味的“靜苑”門前。
那位藏青色宮裝的嬤嬤上前一步,目光如同尺子般在我身上掃過,掠過我的狼狽、血污和耳后的異樣,眼中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冰冷。
“衛小姐,老奴姓嚴,奉王爺之命,在此伺候。”她微微屈膝,禮數周到,卻透著疏離,“您的住處已備好,熱水、傷藥、干凈衣物俱全。請您先沐浴更衣,稍作休息。之后,老奴會為您詳細說明…‘塵緣’之事。”
“伺候”?“說明”?
我看著眼前這位氣息沉凝、絕非普通仆婦的嚴嬤嬤,又看向她身后那兩名低眉順眼、卻腳步輕盈、顯然身懷武藝的侍女,心中了然。
這哪里是“靜苑”,這分明是另一座…更加精致的囚籠。而“伺候”,便是監視。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跟著嚴嬤嬤走進了那座看似清幽、實則不知藏著多少耳目的院子。
沐浴,更衣,處理傷口。過程沉默而高效。侍女的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提供的傷藥效果奇佳,一抹上便緩解了諸多不適,連耳后的壞死組織似乎也被某種冰涼藥膏暫時鎮住了痛楚。換上的是一套素凈的淺青色衣裙,材質柔軟,卻毫無紋飾,如同修養中的閨秀,卻也像是在刻意抹去我所有的棱角和過往。
做完這一切,嚴嬤嬤端著一碗清淡的粥和小菜進來,擺放在桌上。
“衛小姐請用些吃食。”她站在一旁,語氣平板,“之后,老奴需與您核對幾件事關‘塵緣’的細節。”
我坐在桌邊,卻沒有動筷,只是抬眼看向她:“嬤嬤要核對什么?”
嚴嬤嬤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冊子,封面上沒有任何字跡。
“根據王爺所示,以及衛家舊檔記載,灰燼河谷舊礦坍塌案中,除已記錄在冊的遇難礦工及管役外,尚有三人蹤跡成謎,尸骨未見。”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冰冷的銼刀,開始打磨那些被我、被衛家刻意塵封的記憶。
“其一,礦監劉洪。案發前三日,曾有人見其攜帶大量私財,行為鬼祟。”“其二,賬房先生李茂。案發前賬目有重大虧空,涉及一批未記載的特殊礦石輸出。”“其三…”
她頓了頓,目光如同針一般刺向我。
“您的乳母,趙嬤嬤。案發當日,她本應休假在家,卻有人見她午后獨自往礦區方向去了,此后再無人見過。”
我的指尖猛地一顫,瞬間冰涼!
趙嬤嬤,那個總是笑瞇瞇的、偷偷給我塞糖吃的、在我母親早逝后給予我最多溫暖的乳母,她竟然也卷入了那場事故?!甚至蹤跡成謎?!
為什么我從來不知道?!父親從未提起!府中上下也無人敢議論!那場事故之后,所有相關記錄都被封存,舊礦被徹底廢棄,成為了衛家一個不可觸碰的禁忌!
蕭燼,他怎么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連這些細節都……
“王爺需要知道,”嚴嬤嬤的聲音冰冷地響起,打斷我的驚駭,“這三人的最終下落。是死是活?若是死了,尸骨何在?若是活著,又為何消失?他們帶走的,或者掩蓋的,究竟是什么?”
她合上冊子,目光銳利如刀:“衛小姐,‘塵緣’需了。灰燼河谷,您非去不可。而在那之前您最好能想起些什么。畢竟…”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壓迫。
“有些秘密,爛在土里,比挖出來更好。”“但若王爺想要它見光”“那就必須見得徹底。”
她微微躬身:“您慢用。老奴稍后再來。”
她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我一人,對著桌上微熱的粥菜,以及懷中那本仿佛重逾千斤的無名冊子,還有嚴嬤嬤最后那句冰冷的警告。
冷汗,悄無聲息地浸透了新換的衣衫。
蕭燼,他不僅要我用身體做“鑿子”。現在,他還要逼我親手用這“鑿子”去掘開衛家的墳!去挖出那些血淋淋的、連父親都要刻意埋葬的“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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