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走了七八步,指尖突然觸碰到了一團……柔軟、冰冷、甚至還有些許彈性的東西!
是人?!
我嚇得猛地縮回手,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黑暗中,傳來極其微弱的、瀕死的喘息聲。那個人……還沒完全死透!
而且,他(或她)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僵在原地,渾身冰冷,一動不敢動。
那喘息聲斷斷續續,如同破風箱般艱難。忽然,一個極其微弱、氣若游絲的聲音,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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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點亮……石……”
他在說話?!讓我點亮燈?石?是指星隕石?
我慌忙從懷中掏出之前藏起的火折子——這是嚴嬤嬤之前給我照明后,我下意識藏在身上的——顫抖著晃亮。
微弱的光芒勉強驅散了一小片黑暗。
光芒照亮了我眼前的景象——
一具(或者說即將成為尸體的)人形蜷縮在墻角,身上裹著骯臟破舊的宮人服飾,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和樣式。他(從骨架看像是男性)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灰敗色,上面布滿了令人作嘔的灰色斑塊和潰爛的傷口。他的臉深深埋著,看不清面容。
而他的手中,正死死攥著另一塊……更大一些的、同樣泛著詭異光澤的星隕石!
那光芒似乎刺激到了他。他極其緩慢地、艱難地抬起頭。
當火光映照出他那張臉時——
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氣,火折子差點脫手掉落!
雖然那張臉已經因為痛苦和病變扭曲得幾乎不成人形,但我依舊辨認出了……
是那個在灰燼河谷礦坑入口,給我和蕭珩帶路、后來又被蕭燼的親衛拖走的那個……老礦工?!
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被蕭燼處理掉了嗎?!是誰把他弄進皇宮,藏在這北苑廢宮的最深處?!
他渾濁幾乎失焦的眼睛艱難地對上我的視線,里面沒有驚訝,只有一種詭異的、回光返照般的急切。他顫抖地舉起那只攥著星隕石的手,似乎想將石頭遞給我,嘴唇翕動著,發出更加微弱的聲音:
“……石……之心……毒……燼王……知……小心……燈……”
他的話語支離破碎,如同詛咒。
“………逃…………”
最后一個字吐出,他舉著石頭的手猛地垂落,腦袋一歪,眼中最後一點光芒徹底熄滅。
徹底死了。
我僵在原地,火折子的光芒在我手中劇烈晃動,映照著這具剛剛咽氣的、充滿詭異和秘密的尸體。
石之心?毒?燼王知?小心燈?逃?
他最后破碎的遺,像是一把把鑰匙,卻插入了更加混亂扭曲的鎖孔!
而幾乎就在他斷氣的同一瞬間——
“哐當!”
廢宮遠處的前院,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院門被強行撞開的巨響!
緊接著,是紛雜沉重的腳步聲、甲胄碰撞聲和一個我絕不想聽到的、冰冷傲慢的聲音——
“皇城司奉旨搜查北苑!逆黨衛姝,藏匿疫源,罪加一等!給我搜!”
周逵?!他竟然去而復返!而且直接強闖北苑廢宮!
他們是跟著嚴嬤嬤來的?還是早就埋伏在外?他們的目標是我?還是……這廢宮深處的秘密?!
火折子的光芒下,我手中還攥著那塊詭異的石頭,腳下是剛剛咽氣、死狀恐怖的老礦工尸體。
前有皇城司堵截,后有深宮秘辛。
無路可逃。
絕境。
真正的絕境。
火光跳躍,映亮我瞬間慘白如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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