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如同稀釋的血水,勉力穿透稀薄的煞云,潑灑在玄云宗滿目瘡痍的主峰之上。光線失去了溫度,只剩下一種凄涼的、近乎慘白的昏黃,將斷壁殘垣、焦黑土地和暗沉的血跡勾勒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更添幾分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焦糊和藥石混合的刺鼻氣味,壓得人喘不過氣。幸存的弟子們在長老和執事的帶領下,如同麻木的工蟻,沉默地在廢墟間穿梭。他們搬運著同門的遺體,小心翼翼地抬走重傷員,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濃得化不開的悲慟和茫然。低沉的啜泣聲、傷員壓抑的呻吟聲,以及清理廢墟時發出的沉悶聲響,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基調。
云逸真人強撐著傷體,矗立在原本玄云殿前的廣場邊緣,這里如今只剩一個巨大的坑洼和散落的巨石。他望著眼前的慘狀,原本挺拔的身軀顯得有些佝僂,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數十歲。傳承數千年的基業,幾乎毀于一旦,這份沉重,足以壓垮任何人的脊梁。
“宗主,”
一名渾身浴血、斷了一臂的執法長老踉蹌走來,聲音嘶啞地匯報,“初步清點……內門弟子……十不存一,外門弟子……傷亡逾七成。各峰長老……隕落四位,重傷三位。藏經閣、煉丹坊、煉器室……盡數被毀。靈脈節點受損嚴重,靈氣濃度不足往日三成……”
每一個數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云逸真人的心上。他閉上眼,深吸一口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空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堅毅。“知道了。將所有重傷弟子,優先轉移至丹霞峰備用丹房和密室。陣法師全力修復靈脈節點和最低限度的防護陣法。清點剩余丹藥、靈石,統一調配。”
“是。”執法長老領命,轉身蹣跚離去。
另一邊,丹霞峰原本風景秀麗的藥圃已是一片狼藉,但幾處依山而建、有陣法保護的備用丹房和密室還算完好,此刻成為了臨時的救治中心。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味和血腥氣。
最大的一間丹房內,穆婉容不顧自身傷勢,正全力救治昏迷不醒的林昊和炎珂。她臉色蒼白,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雙手分別抵在兩人背心,精純溫和的玄元真水之力源源不斷地渡入,小心翼翼地梳理著他們混亂的經脈,化開雪魄養元丹的藥力。
林昊的情況尤其糟糕。他面色如金紙,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穆婉容的真元探入其體內,能清晰地“看到”那遍布裂紋、幾近崩碎的道基,以及黯淡無光、搖曳欲滅的神魂之火。燃燒神魂的后遺癥極其可怕,若非他根基深厚,又有混沌道基異于常人的韌性,恐怕早已魂飛魄散。此刻,雪魄養元丹的藥力如同甘霖,滋潤著干涸的經脈,勉強吊住了一絲生機,但對道基和神魂的根本損傷,卻收效甚微。
“昊兒……堅持住……”穆婉容美眸含淚,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師尊絕不會讓你有事!”
炎珂的情況稍好,主要是真元耗盡和經脈受損,在丹藥和穆婉容的救治下,氣息逐漸平穩,臉色也恢復了一絲血色,但仍深陷昏迷,需要時間調養。
丹房外,趙乾負手而立,看似在警戒,目光卻不時掃過丹房內部,尤其是在林昊和那枚被穆婉容取下、放在一旁玉臺上的寂滅玄宗令牌上停留。他帶來的幾名金龍衛精銳,則“協助”把守著丹霞峰的幾個出入口,美其名曰-->>護衛安全,實則將這片區域隱隱控制起來。
“趙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