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這懷南城中,要說何處最為熱鬧,那自然得是狀元閣。
可以說,這里獲得了空前龐大的客流量和消費力度。
作為此間主人的黃淦,甚至為此特意聘請了一位賬房先生,只為清點那每日如流水般涌入的銀錢。
他心中暗自揣度,只要這般光景能再延續一月,自己便有望問鼎全城商賈之首的寶座。
然而黃淦心如明鏡,他深知這番潑天富貴,全然仰仗著那位仿佛自天外而來的翩翩姑娘,以及那首近來傳唱不休的絕妙詞曲——《明月幾時有》。
可如今,他不僅親手氣走了翩翩姑娘,更是徹底得罪了那首傳世詞曲的真正作者。
腸子都悔青了!
黃淦此刻恨不能自捅兩刀,心想早知如此,當初何不多幾分禮遇,或許便能將這兩尊財神雙雙留下,那才是真正的富貴盈門。
如今翩翩姑娘已然拂袖而去,他這狀元閣的未來又在何方?
在無盡的悔恨與痛苦中煎熬片刻,他終是拖著沉重的步履,滿臉悲戚地來到秦睿面前,顫聲問道:“世子殿下,我等……我等眼下該如何是好?”
“是啊世子,”旁人亦是附和道,“方才我語多有沖撞,他……他該不會因此記恨于我吧?”
其余的貴胄公子們也紛紛圍攏過來,神色間難掩惶恐。
方才那石破天驚的真相所帶來的震撼余波未散,令他們此刻個個面色凝重,心神未定。
那依舊跪在地上的王旭,本想趁著常牧離去后悄然起身,卻在聽聞翩翩那句話后,雙腿登時軟得更厲害了,索性徹底放棄了站起的念頭。
在場的這些紈绔子弟,終究還存有幾分見識。
他們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能作出此等驚才絕艷的詞文,譜出這般繞梁三日的樂曲,此人足以被尊為當世大儒。
在這崇文尚德的大乾王朝,這般人物無疑蘊藏著難以估量的巨大能量,一旦聲名鵲起,必引得無數頂尖世家乃至朝廷爭相招攬,屆時若要報復他們,不過是翻手之間的事情。
“如何是好?”
秦睿冷眼瞥向黃淦,眉頭緊鎖,語帶不屑地說道:“翩翩姑娘既已離去,你這樓中的庸脂俗粉還有何人愿看?本世子是絕不會再踏足此地半步了。”
“啊……”黃淦聞如遭雷擊,渾身劇顫,幾乎要哭出聲來。
秦睿卻懶得再多看他一眼,轉而面向眾位公子,沉聲道:“諸位,翩翩姑娘所,本世子自然相信,至于她是否受人蒙蔽,待我查明之后,真相自會水落石出,眼下,都散了吧。”
“我等明白……”
眾人不敢多,紛紛告退離去,方才還熱鬧非凡的狀元閣,轉瞬間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秦睿在數名護衛的簇擁下默然步出大門,那雙深邃的眸子深處,悄然泛起一抹陰狠歹毒的寒光。
“當真是自尋死路!”
竟敢從本世子手中搶走翩翩姑娘!
這許多年間,他秦睿閱女無數,可真正能令他這般魂牽夢繞、日思夜想的,唯有翩翩一人而已。
管你是什么驚世的青年大才,又管你是否得了那公主的庇護?
只要惹上了本世子,就定要你付出血的代價!
懷南城的長街之上,夜風裹挾著涼意,陣陣吹拂。
秦瓔伴在江云帆身側,兩人并肩而行,不知不覺已走出二里之遙。
當行至北城大街的一座廊橋之上,她忽然頓住了腳步,微微垂首,望向橋下那片繁華的街景。
只見街道兩側懸掛的萬千華燈,如星河般綿延不絕,璀璨奪目,煞是好看。
此等美景映入眼簾,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淺笑,輕聲說道:“初次聽聞公子大作,尚在京城凌云閣中,國經院的老學士將那一句‘東風夜放花千樹’與我共賞,我竟因一時心神激蕩,腳步慌亂而摔了個顏面掃地,哈哈哈……”
說到此處,這位公主殿下竟笑得花枝亂顫,毫無平日的端莊儀態。
話已至此,江云帆再想否認詞文之事,也已是徒勞。
畢竟翩翩已-->>將一切公之于眾,他這重身份再也無法隱藏,繼續自欺欺人亦是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