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門板被撞得“咚咚”作響。
關山眼神一冷。
他抄起灶臺邊的燒火棍,猛地拉開門栓。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縫,門外的幾個族中長輩和閑漢,正嬉皮笑臉地往里擠。
“噌!”
關山一步踏出,手中燒火棍,帶著一股惡風,狠狠地砸在了門框上!
“誰!”
他的聲音冰冷,“敢再往前一步!”
那股子毫不掩飾的殺氣,讓門口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雙眼通紅、手持燒火棍的少年,才猛然想起,這小子,也是和熊瞎斗過的主兒!
“我關山,今天把話撂在這兒。”
他環視一圈,“我爹的命,就指望這東西換錢。誰敢動這壇子,就是動我爹的命!我關山,爛命一條,換你們的命,我都夠本!”
“都——滾!”
這聲爆喝,讓所有人,都徹底怕了。
“瘋了真是瘋了”
“這小子,惹不起”
人群,終于悻悻地散了。
關山重新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娘,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王桂香顫抖著手,從炕席底下,摸出了一個布包,打開,里面是幾十張零零碎碎的毛票、角票,最大的一張,是十塊的大團結。
“山子,全全在這兒了。一共,四十三塊五毛六。”
關山從中數出二十塊錢,塞進自己貼身的口袋里。
“剩下的,您收好。”
他轉身,背起了那只破舊的藥簍。
“山子,你你這是要干啥去?”王桂香慌了。
“去省城。”
“娘,我必須走。現在就走。我在這兒多待一天,咱家就多一分危險。”
他走到地窖口,將那個酸菜壇子,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放進藥簍的最底下。
然后,他抓起幾把炮制好的干草藥,和那根烏黑的鎮山,胡亂地蓋在上面,做好了偽裝。
“我走了,他們看東西不在了,鬧騰兩天,也就不鬧了。你們就說,我怕了,拿著東西跑了。”
“可可你咋走啊!這大半夜的”
關山看了一眼被盯死的院門,走到廚房的后墻邊。
他搬開一個擋風的草料堆,露出了幾塊松動的土坯。
“我從這兒走。我走后,你們立刻把這兒堵上。”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和弟妹。
“娘,春燕,衛東。等我回來。”
他不再猶豫,拆開土坯,瘦削的身體,悄無聲息地鉆了出去。
他沒有走大路,而是貼著墻根,一頭扎進了屋后那片漆黑的、連著長白山的密林之中。
寒風呼嘯,月光慘白。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里。
通往省城的路,還要先步行三十里山路,才能到鎮上。
而他知道,可能有人已經在路上等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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