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煙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樺樹鬼耳’,陰氣重,也虧你找得到。”
“師父,這東西,徒弟在省城‘吉慶堂’的古籍上見過,似乎是味難得的輔藥。”關山半真半假地說道。
“算你小子有點眼力。”
韓老煙將那片“黑金”扔回包里,“這東西,不入藥,但能‘鎮’藥。炮制那些虎狼之藥時,放上一點,能鎖住藥性。喬一山那老小子,會識貨的。”
他沒有問關山是怎么化解白天那場風波的,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師父,這東西,孝敬您老的。”
關山恭敬道。
韓老煙卻擺了擺手:“我一個瘸子,要這玩意兒沒用。你自己留著換錢吧。”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炕梢的韓嫣。
“丫頭那件‘的確良’,
料子不錯。開春了,給她做件新衣裳,也該見人了。”
這話,看似是對關山說,又像是自自語。
關山心中一熱,重重點頭:“師父,我明白。”
他知道,這是師父在點他,也是在認可他這個“女婿”。
他從懷里,掏出了二十塊錢,放在炕沿上。
“師父,這是這趟‘黑金’的孝敬錢,您收著。以后,我每次出山,都會按山里的規矩,給您送一份過來。”
這是“守山人”的規矩,徒弟出師,頭三年的收成,要分給師父一份,叫“謝師禮”。
韓老煙這次沒有拒絕。
他緩緩地,將那二十塊錢,推到了韓嫣的針線笸籮旁。
“丫頭,收著。這是你男人,給你的‘體己錢’。”
韓嫣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她猛地低下頭,兩只手死死地抓著鞋底,不敢動彈。
關山的心,也被這句“你男人”砸得砰砰直跳。
他沒再多待,深深鞠了一躬:“師父,師妹,我先回了。”
走出地窨子,關山只覺得渾身都是勁。
家有了。
媳婦定了。
活路也通了。
然而,就在關山一家沉浸在新生和希望中時。
屯子另一頭,程振華的家里,卻如同冰窖。
“砰!”
一個酒瓶,被程振華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韓老煙!又是韓老煙!”
程振華雙眼通紅,如同輸光了的賭徒。他今天,在全屯子面前,丟盡了臉面。
他不僅沒能把關山按死,反而被關山反將一軍,連“韓老煙”這座大山都搬了出來。
他現在,成了全屯子的笑話!
“華子哥您您消消氣”
碎嘴子縮在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
“消氣?我怎么消氣!”
程振華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老子在屯里橫了這么多年,啥時候吃過這種虧?!一個悶葫蘆,一個啞巴,一個瘸子他媽的,都騎在老子頭上拉屎!”
“那那可咋辦啊?”
碎嘴子顫聲道,“那關山小子,現在有韓老煙撐腰,在屯子里,咱怕是動不了他了”
“在屯子里動不了?”
程振華通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其陰狠的兇光。
他松開碎嘴子,緩緩坐回炕上,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對在屯子里,有韓老煙罩著,我動不了他。”
“等他上山,我再下手。”
“他關山,是龍,也得給老子盤著!”
“他采多少,老子就要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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