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吉慶堂。”
關山沒有隱瞞。
石磊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行。有喬一山那老狐貍罩著,你在省城,比在咱這屯子里安全。”
兩人一路無話,只剩下了冰面上“沙沙”的腳步聲。
當天色泛起魚肚白,鎮子的輪廓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時,兩人停下了腳步。
鎮上的大喇叭,已經開始播放起了《早間新聞》。
“磊哥,我從這邊進鎮,搭頭班車。”
關山指了指東邊的汽車站。
“嗯。”
石磊點了點頭,“我得去供銷社,給我爹買點洋炮。”
他將工兵鏟,插回了背后的一個特制皮套里,用軍大衣蓋住。
“山子。”石磊忽然開口。
“哎。”
“程振華在鎮上,有個表舅。”
石磊淡淡地說道,“在鎮上開公司。”
關山的心,猛地一沉。
“他這條腿廢了,明著不敢來。但暗地里,他會使絆子。”
“磊哥,我記住了。”
“嗯。”
石磊不再多,他伸出那只布滿老繭的、比關山大一圈的手。
關山一愣,也伸出了手。
石磊沒有握手,而是一拳,不輕不重地擂在了關山的胸口上。
“在外面,活出個人樣來。”
“別給咱老風口子屯的爺們丟臉。”
說完,他拐進了另一條小巷,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鎮子清晨的薄霧之中。
關山站在原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白氣。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還殘留著石磊拳頭的溫度。
有師父指路,有兄弟護航,他關山,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拉了拉藥簍的背帶,那不到一斤的黑金,就是他撬動命運的本錢。
他低著頭,匯入了鎮上趕早集的人流,快步走向了那輛正突突冒著黑煙的、開往省城的短途客車。
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前腳剛走,后腳,老風口子屯就徹底炸了鍋。
程振華被人用門板抬回屯子時,那條血肉模糊、被凍得發黑的腿,和那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讓所有早起的村民,都嚇破了膽。
“殺人啦!關山殺人啦!”
張淑芬的娘,第一個在屯子口嚎了起來。
一場比“聽山識寶”和“當眾退婚”加起來,還要猛烈十倍的風暴,在屯子里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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