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諸位是擔心離了皇宮-->>這般穩妥安逸的境地,便顯不出諸位的真本事了?”
水仙輕嗤一聲,將質疑擺在了臉上。
“還是說,諸位平日自詡醫術高超,華佗再世,實則連應對民間尋常時疫的底氣……都沒有?”
“你!”
一位年輕氣盛的副使臉色漲紅,忍不住想要反駁,卻被盧正清一個眼神制止。
盧正清臉色鐵青卻還強忍著。
他胸口起伏,強壓著怒氣道:“皇貴妃娘娘此,未免太過輕視我等!太醫院傳承數代,典籍浩瀚,諸位同僚亦是歷經考校……”
水仙卻不給他繼續辯駁的機會,聲音陡然清亮了幾分,直接打斷他,目光轉向人群后方,“裴濟川,阿娜。”
“微臣在。”
裴濟川越眾而出,他傷勢未痊愈,臉色還有些蒼白,身形也極為瘦弱,但眼神清亮堅定。
“微臣在。”
阿娜也走上前,紫色的眼眸平靜無波。
水仙看著他們,語氣帶著明確的期許,以及對他們的信任。
“你二人,可愿往?”
裴濟川拱手,朗聲道:“回娘娘,醫者父母心,病患豈分貴賤宮墻?若能以微末技藝,解萬民倒懸之苦,救黎民于疫病之中,方不負平生所學,亦不負皇貴妃娘娘信重!”
“微臣,萬死不辭!”
他一番話,彰顯的盧正清更為冠冕堂皇。
阿娜亦點頭,她身為女子,自從加入太醫院后便被同僚瞧不起,可此時她那帶著異域的口音卻比那些眼高于頂的太醫要堅定的多。
“南疆山林亦多疫瘴,祖輩傳下許多應對之法,或可一試,微臣愿往。”
兩人話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靜。
不少年輕太醫面露慚色,目光在裴濟川、阿娜與盧正清之間游移,顯然內心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盧正清氣得胡子微顫,卻見水仙已然起身,鳳眸威儀盡顯。
“好!既然如此,此事便定下。”
“以裴濟川、阿娜為首,太醫院凡自愿前往者,皆可報名,一應所需藥材、物資,由宮中調配。不愿去者,本宮亦不勉強,只是日后太醫院考評升遷,需得另論了。”
她輕輕揮袖:“都退下吧。”
“裴濟川,阿娜,留下詳細商議。”
眾太醫神色各異地退了出去,盧正清走在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殿內正在與裴濟川、阿娜低聲交談的水仙,眼神陰沉。
在裴濟川與阿娜準備著出宮的事宜時候。
翌日。
眾妃前來禮和宮請安。
消息靈通的婉妃掩口輕笑,聲音帶著慣有的嬌柔與些許酸意:
“皇貴妃娘娘可真是心系天下,慈悲為懷呢。連宮外那些……呵呵,那些平民的生死,都勞煩您親自過問,調動太醫院的人力物力。”
“只是臣妾想著,這般勞師動眾,萬一有哪位太醫不小心折損在了外頭,或是……一個不慎,將那污濁的病氣帶回了宮里,驚擾了皇上和兩位年幼的皇子,可怎生是好呀?”
她故作擔憂地蹙起眉:“姐姐如今掌管六宮,又剛經歷了時疫,鳳體要緊,可莫要為了些不相干的人,過度操勞,累壞了身子,平白讓皇上心疼不是?”
婉妃看不得水仙如此得意,她昨日聽聞水仙命令太醫去民間問診,就嘲笑水仙為名真的是不顧一切了。
今日來,她難免出譏諷。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水仙身上。
水仙眼皮都未抬,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撥弄著茶盞中浮起的嫩葉。
她聲音很輕:
“皇上時常教導,為君者,當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面對婉妃的質疑,水仙直接搬出了昭衡帝。
水仙:“民間百姓亦是皇上子民,他們飽受時疫之苦,本宮既掌鳳印,代行皇后之責,豈能坐視不理?見死不救,豈是仁德之道?”
她目光清凌地落在婉妃身上,唇角微勾:“妹妹若覺得出宮奔波辛勞,或是擔憂病氣沾染,安心在你自己宮中休養便是。這六宮事宜,民生疾苦,本宮與皇上,自有考量,不勞妹妹費心掛懷。”
一番話,直接將婉妃定位成了不顧民生的狹隘之人。
婉妃被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再不敢多半句。
心中,卻更加堅信,出宮問診之事絕對不會如同水仙所預期的那樣順利。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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