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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第六次心跳。

如同擂響在幽冥地府的戰鼓，每一次搏動，都讓窗外那小女孩身上的灰敗之氣更濃一分。那縷黑氣已經攀上了她的胸口，女孩原本紅潤的臉蛋，此刻已是一片死灰，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九哥！”葉玲的喊聲已經帶上了哭腔，她瘋狂地攻擊著那道黑氣，可她的刀，她的力量，都如同斬在虛空，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那位母親已經哭不出聲，只是死死地抱著女兒冰冷下去的身體，整個人都在絕望中崩潰。

聽到了嗎？蘇九先生。

腦海中，那個惡魔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品鑒藝術品般的悠然。

那是絕望的聲音，多么美妙。一個母親的崩潰，一個同伴的無力。而這一切的締造者，就是你，偉大的守護神。

咚！

第七次心跳。

蘇九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中，所有的掙扎、憤怒、痛苦，都在這一刻盡數褪去，只剩下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仿佛萬載玄冰深處，那一點永不熄滅的幽火。

他輸了？

不。

當對方將規則擺上臺面的時候，任何在規則內的選擇，都是輸。

想要贏，就必須……掀了這張賭桌！

“你的道，很吵。”

蘇九的心念，第一次主動地、充滿了侵略性地，朝著那個聲音的源頭反向沖擊而去！

嗯？

那個聲音里，首次出現了一絲詫異。他似乎沒想到，這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非但沒有哀嚎，反而亮出了獠牙。

倒計時還在繼續，你還有三次心跳的時間，來欣賞你的杰作。逞口舌之利，是弱者最后的悲鳴。

“是嗎？”

蘇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再理會腦海中的聒噪，而是將全部的心神，沉入了自己的“道場”。

道場之內，氣運奔流，萬法寂靜。

他不再去“看”下方的旋渦，不再去“聽”窗外的哭喊。他將自己所有的感知，都凝聚成了一根最纖細的針，探入那片虛無，去捕捉那個與自己“對話”的聲音。

它不是聲音。

它是一道“線”。

一道由極其詭異、極其隱秘的符箓之力構筑而成的“神念之橋”。對方，就站在橋的另一端，自以為安全地，欣賞著他布下的戲劇。

找到了。

就是你。

咚！

第八次心跳！

就在這一聲心跳落下的瞬間，蘇九動了！

他沒有沖向樓下，也沒有撲向窗外。他只是站在原地，抬起了左手，對著窗外的方向，五指虛虛一握。

“凝。”

一個字，出法隨。

他道場中一部分最精純的本源之力，瞬間被抽離，跨越空間的距離，在那個小女孩的身體周圍，憑空凝聚成一個淡金色、近乎透明的光罩。

光罩之上，沒有符文，沒有法印，只有最純粹、最溫暖的“生”之氣息。

那縷已經快要侵入女孩心臟的黑氣，在接觸到光罩的剎那，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的毒蛇，發出一陣無聲的尖嘯，攻勢猛地一滯！

它無法再前進分毫！

“有……有用了！”葉玲驚喜地叫出聲，她看到女孩身上的死灰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褪去。

燃燒自己的本源去守護？愚蠢的慈悲。你能撐多久？一個時辰？半個時辰？等你的力量耗盡，她們的結局，只會更加凄慘。

那個聲音帶著一絲不屑，似乎對蘇九這種飲鴆止渴的行為，感到可笑。

然而，蘇九根本沒有理會他。

在左手布下守護的同時，他的右手，并指如劍，指向了自己眉心前三寸的虛空！

那里，正是那道“神念之橋”連接他心神的節點。

“以我為舟，溯源而上！”

“破！”

蘇九的眼中，精光爆射！

他將自己剩余的全部心神，化作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狠狠地、沿著那道“線”，逆向斬了回去！

這不是物理層面的移動。

這是一種……概念層面的遷躍！

嗡——！

蘇九的身體在原地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葉玲只覺得眼前的蘇九，整個人的氣息仿佛在瞬間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站在那里的軀殼。

而在蘇-九的感知世界里，他已然踏上了一段光怪陸離的旅程。

他的“視線”在一條由無數扭曲符文和怨念構成的“隧道”中急速穿行。隧道的兩側，是飛速倒退的城市景象，是無數被抽離、被扭曲的眾生氣運。

他能“看”到，這條隧道的終點，正連接著一個龐大的、如同章魚般的邪惡陣法。而那個陣法，就寄生在城市的某處，無數看不見的觸手，正從那里伸出，貪婪地吸食著整座城市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