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的煤油廠被炸成廢墟已有段時日,卻始終未見重整的動靜。反倒是三番兩次照常遣人送燙金請柬,約見蘇妄。
那套獨門的煤油提煉技術,早就是蘇妄棋盤上勢在必得的一枚棋子。他多次故意放孔家人鴿子,這次才赴約。
大三元酒樓。
蘇妄遲了四十多分鐘才踏入包廂,卻空無一人。他一身雪白西裝站在光影交界處,領口別著一枚暗銀領針,襯得膚色冷白如釉,手套裹著修長的手指。
落座時,包廂里飄著一股奇異的甜香。他忽然輕笑一聲。
兩個穿高叉旗袍的女人,就在這時從里間走了出來。
“蘇先生熱不熱?”涂著猩紅指甲的手,剛要攀上他肩膀。
蘇妄的手腕已如鐵鉗般扣住她的脈門,力道不大,卻讓對方瞬間僵住,臉上的笑容凝在原處。
他的體溫卻開始不正常地攀升,果然香氣有問題。
他眼底浮起一層陰郁的興奮,像野獸嗅到血腥味。
蘇妄直接抓過女人的后頸,砸向另一個撲來的女人。
“砰”的一聲,兩個女人撞在一起跌倒在地,發髻散亂,露出藏在頭發里的刀片。
蘇妄起身就走,門外的走廊里,兩個女人還在哭喊著追趕,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雜亂的噔噔聲。
剛到門口,就撞見保鏢們正攔著幾個舉著相機的記者。
鎂光燈驟然亮起,咔嚓聲連成一片。
記者們顯然沒料到會拍到這幕,蘇家掌權人面色緋紅,身后跟著衣衫凌亂的旗袍女人,發絲都有些散亂。
這畫面落在鏡頭里,足夠編出十段香艷的故事。
保鏢們想上前阻攔,卻被蘇妄用眼神制止。他看都沒看撲過來的女人,反手一擰一推,動作利落得像處理兩件礙事的物件。
兩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疼得蜷縮起身子,旗袍開衩處的皮肉蹭在地上,滲出血珠,他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高進。”蘇妄的聲音帶著絲被打亂節奏的沙啞,卻依舊冷靜。
貼身保鏢高進立刻上前,腰后別著的匕首已被蘇妄抽了去。
“爺!”高進緊張出聲。
蘇妄卻拿著匕首,毫不猶豫刺入左臂,鮮血順著雪白西裝袖管蜿蜒而下。第二刀更深,幾乎見骨。劇痛感順著神經直沖頭頂,那股燥熱頓時退了大半。
蘇妄眼神陰鷙,睨著癱軟在地的女子。
高進在旁提醒道:“爺,月大小姐說過,如果有女的,不能動,送到她那里去。”
蘇妄聽到萬盈月的名字,舔了舔濺到唇上的血,暴戾之色稍斂。轉身離去,雪白西裝已半染猩紅,身姿卻依然挺直如松。
上車后,他輕聲道:“把孔家人帶過來。肯交技術,給個痛快;不肯...”唇角勾起抹極淡的弧度,“先扔進蛇坑。”
*
陸記茶室包廂內,吊扇慢悠悠轉著。
萬盈月姿態優雅端坐著,身著藕荷色旗袍,高領口襯得脖頸愈發纖長。指尖輕捏青瓷茶盞,茶湯清透,映著她淡漠的眉眼。
桌上十二道精致的菜肴,可她一口沒碰,只因對面坐著個頭纏紗布的宮宴時。
他狼吞虎咽的模樣,看著就倒胃口。
“宮家沒教過你用筷子?”她輕啜一口茶,語氣涼薄。
宮宴時撕扯著燒鵝,冷笑:“托你的福,我進醫院,沒什么可吃的。”
萬盈月輕笑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你來港城除了被我打,就是住院,好像沒做成什么事吧?”
“哐當”一聲,宮宴時將手中啃了一半的燒鵝腿扔在碟子里,扯過餐巾胡亂擦著手和嘴,語氣卻依舊囂張:“萬盈月,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啊?”萬盈月故作受驚地睜大眼睛,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下一秒卻譏笑出聲,“我是不是應該害怕啊?”
宮宴時把餐巾重重摔在桌上,拍案而起,“萬盈月你別欺人太甚!”
“合作!”萬盈月吐出這兩個字后,點燃一支煙,“剛來港城時,明明是你壓著宮宴卿,現如今,你人也比當初少,宮家產業也沒有話語權,就連出去social和鬼佬們稱兄道弟的都是宮宴卿。同樣是宮家人,你服氣嗎?”
“少挑撥離間!”宮宴時被說中心聲,嘴上逞強,但還是坐回座位。
“和我合作,讓你成為你大哥面前紅人,又對付你的眼中釘,一舉兩得,你沒什么損失。”萬盈月眼底滿是算計。
“我不會做二五仔。”
“沒人讓你做二五仔,讓你做自己,聯合股東罷免宮宴卿副董事長職位!事成之后,我手中的宮氏股票,可以考慮比市場價低三成,全部轉給你。”萬盈月唇角勾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想讓萬家內斗,宮家先兜自己的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