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被拉成細密的絲,每一秒都纏著人心。
十多分鐘后,阿澤的手終于從萬盈月的腳踝上挪開。
萬盈月那原本紅腫的腳踝,肉眼可見地消下去不少。
阿澤已經滿頭大汗,故作鎮定:“好了,大小姐。”
阿鬼松開鉗制的手,真皮手套在萬盈月小腿留下幾道淺痕。
周圍的保鏢們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識趣低下頭,腳步輕緩回避退場。
轉眼間,走廊里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萬盈月試探性活動腳踝,原先的劇痛已化作隱隱酸脹,隨即松開纏繞在蘇妄頸間的手臂,卻被他扣住手腕。
蘇妄抬起另一只手,蒼白指節將她汗濕的鬢發別至耳后,動作輕柔,幽深的墨眸緊緊鎖著她,聲音低啞開口:“on,為什么……”為什么連痛都不肯分他半分,偏要自己扛著。
“你會痛。”萬盈月輕飄飄三個字打斷他,卻精準撞進他心里,她竟是在心疼自己。
蘇妄的心,鮮活地絞痛起來。
對萬盈月,他怎么可能不動心,從見她第一眼起,這顆心就沒由自己掌控過。
萬盈月再次緩緩開口:“所有疼痛都是要自己承受的呀!”
這句話像柄雙刃劍,既割開她骨子里的倔強,又將他心臟捅得鮮血淋漓。
他多想剖開胸膛給她看,內里早被黑暗啃噬成空洞,痛覺于他不過是感受活著的一種歡愉。
可最終只是用指腹摩挲她耳垂,聲音輕得如同夢囈:“on,我不怕痛的。我更怕看你獨自承受。”
蘇妄輕輕吻了她手背一下,額頭抵著她的,無奈又疼惜地嘆:“你真的……我該拿你怎么辦?”
萬盈月望著近在咫尺清雋的眉眼,一種莫名情緒在心中蔓延,竟是情不自禁抬起雙臂,剛要環上他的脖頸,唇間那聲熟稔得“妄仔”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又被硬生咽了回去。
她抬手推了他一把,嘴上硬邦邦道:“誰和你和好啦?”說著就要從他懷里掙下去。
蘇妄手手臂驟然收緊,將她牢牢鎖在懷中,聲音里浸著藏不住的笑意,順著她的話接:“好!那罰我抱你回病房。”話音落,已穩穩起身。
“這明明是獎勵你!”萬盈月刁蠻地哼了一聲,又嘟囔道,“我要洗澡。”
“只能擦臉,鐵打酒要敷著發揮藥效。”長腿已邁向隔壁病房。
角落里,保鏢們正圍著阿澤。一個個又是給阿澤捏肩捶腿,又是殷勤幫他點煙,嘴里不停夸贊著。
“澤哥神手!”
“這技術絕了!”
阿澤咬著煙猛吸一口,用力吐出,青筋暴起的手腕微微發抖。他寧愿去擰斷十個人的脖子,也不愿那么捏按大小姐腳脖子!
隔壁病房洗漱間。
蘇妄將萬盈月輕輕放到洗手池上,打濕手巾,仔細擰干幾分。
他1米9的高大身形將她完全籠罩在洗手臺前,投下的陰影如同溫柔的牢籠。
萬盈月坐在大理石臺面上,雙腿懸空,腳尖堪堪觸及他的膝蓋,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清冽的氣息里。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柔軟的手巾,在她臉上細致輕柔地擦拭著,從額頭到臉頰,再到下頜,動作溫柔得不像話,眼神里滿是化不開的眷戀。
“我是不是好靚先?”萬盈月仰著頭,得意地彎起眼睛笑。(我好看吧!)
“好靚。”他答得鄭重,“不止貌美,還聰明果決,強大耀眼。”拇指蹭過她唇角,“讓人移不開眼...”
萬盈月本是隨口逗逗他,卻被他夸得瞬間心花怒放起來,“我在你心里這么好呀?”
“嗯。”蘇妄俯視著她亮晶晶的眼眸,“失憶醒過來,第一眼見到你,你就住進這里了。”指尖點在自己心口。
突如其來的告白撞得她呼吸一滯,垂眸時,忽見他睡衣領口閃過一道細碎金光。
指尖勾出那條黃金鏈,通透的平安扣溫潤生光,正是她親手給他戴上的那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