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闊在她對面的高腳凳上坐下,目光溫和看著她,卻洞察一切,“怎么了?苦惱阿妄追你?!”
萬盈月抬起眼。
“還是怕重蹈覆轍,和小少爺一樣,最后又鬧得不歡而散?!”
萬盈月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一下。
“或者說阿妄恢復記憶后跑去陽東找你,當時情之所至讓你同意他追求,現在冷靜下來,自己反而有點后悔了?”
萬盈月一下子坐直身體,她還什么都沒說,天闊哥居然把她的那點糾結心思,全部猜中!
這也不怪葉天闊,他實在太了解她。
從小到大,萬盈月就是這么個性子,隨心所欲,從不定性。
上一秒還信誓旦旦決定要做某件事,下一秒就可能因為一個念頭而反悔。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年少時,前腳剛答應和龍少卿談戀愛,結果第二天就后悔了。
讓榮祖耀去傳話分手,差點引得龍少卿和榮祖耀當場打起來。
萬盈月隨性慣了,最怕的就是她對感情這種事深思熟慮。
只要她一開始反復琢磨,必然會把事情攪得天翻地覆。
“on,”葉天闊語氣沉穩,帶著兄長的關切,“感情的事,說到底除了當事人,外人都不應該插手。可是,你和阿妄……”他頓了頓,在斟酌用詞,畢竟這兩個人,難搞程度不相上下。
“還記得當初在m國醫院,我們聊過的話嗎?”
萬盈月臉上露出一片迷茫,顯然早就把那次談話,拋到九霄云外了。
葉天闊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無奈笑笑,繼續說道:“on,阿妄現在恢復了所有記憶。無論你現在是答應他還是拒絕他,身為兄長,我對你接下來的處境,都很擔心。”
“天闊哥,”萬盈月微微蹙眉,“你該不會也覺得,妄仔他會傷害我吧?”
葉天闊沒有立刻回答,但他的沉默本身已經是一種答案。
心里確實有著這樣的隱憂。
蘇妄身上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情緒和行為都難以預測。
他甚至曾經在失控邊緣,傷及自己的親大哥蘇燁。而那時,蘇妄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這件事,萬盈月至今都毫不知情。
萬盈月點燃一支細長的香煙,輕笑一聲,嫻熟吐出一個煙圈,煙霧模糊了她略帶嘲諷的神情。
“你們所有人,都口口聲聲說怕他傷害我。可事實證明他從來沒有過。”
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無論他怎么失憶,我和他鬧成什么樣,他最多只敢大聲和我爭辯兩句。反而,”
她頓了頓,眼神冷了下來,“反而是從前的龍少卿,現在披著宮宴卿的皮,對我們處處設局,耗我們的財,寒我們的心。”
葉天闊聽到她提起宮宴卿,不由得想起迷醉城那晚,宮宴卿聲嘶力竭的剖白,心中泛起一絲復雜的不忍。
“on,三年前的事,我們每個人都是受害者。包括小……包括少卿。”
萬盈月的目光落在葉天闊始終戴著的黑色皮手套的左手上,深吸一口煙,緩緩道:“天闊哥,昨晚,我給過他機會,讓他再選一次。”
她抬起頭,臉上綻開一個輕蔑而冰冷的笑,“他還是選了宮家。他再一次,親自選擇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再有隱情,再有不甘,都好。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哪個不是差不多死過一回?!不單單是他龍少卿一個人承受了痛苦!”
“如果你現在和他解除婚約,”葉天闊冷靜指出現實,“他一定會把所有的賬,都算到阿妄頭上。”說著,自己卻突然笑一下,“雖然阿妄巴不得。”
“你又知?!”萬盈月歪一下頭,長睫扇動兩下,隨即調皮的朝著葉天闊輕吐個煙圈,“天闊哥,給我講講,到底妄仔出過什么事?怎么好像你們都知,只有我不知的!不許瞞我騙我!”
“他很可怕嗎?!祖耀被他從小打到大,這么認為不奇怪。但你也這樣,金棠哥也這樣,妄仔多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