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面突然出現三個岔口,個個都黑黢黢的,像張著嘴的怪獸。小六愣了一下,急得滿頭汗:“糟了,舵主沒說這處岔路!我……我沒來過這里。”他手里的油燈晃了晃,燈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更添了幾分慌亂。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死士的喝罵:“往這邊追!他們跑不遠!”聲音越來越近,顯然是追過來了。
九殿下把霓裳往石壁邊一藏,對三皇子使了個眼色。三皇子立刻會意,和陸淵各往左右岔口扔了塊石頭——“咚、咚”兩聲悶響,在通道里傳出老遠。身后的腳步聲果然分了兩股,分別沖進了左右岔口,只剩下兩個死士還站在岔路口,似乎在猶豫。
“走中間!”九殿下當機立斷,推著小六往中間的岔口跑。剛跑沒幾步,霓裳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低聲道:“聽,有聲音。”
九殿下停下腳步,凝神細聽——中間岔口深處隱約有“嘩嘩”的水流聲,而左右岔口只有死寂。
小六眼睛一亮:“是運河!舵主說過,鹽道盡頭連著運河支流!”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腳步往水流聲的方向跑。通道漸漸開闊起來,空氣里的霉味淡了些,多了些水汽的清新。又跑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天然溶洞,洞頂懸掛著形狀各異的鐘乳石,有的像冰錐,有的像蓮花,在油燈的映照下泛著瑩白的光。洞底有條丈寬的暗河,水面平穩如鏡,一艘小漁船正泊在岸邊,船頭插著支火把,火苗“噼啪”地跳動著,顯然是黃彪提前安排好的。
“快上船!”九殿下把霓裳小心地抱上船,三皇子和陸淵也跟著跳上來,小六剛要解纜繩,突然“啊”地叫了一聲,一支弩箭從溶洞入口射來,穿透了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
“小六!”九殿下揮刀擋開接踵而至的另一支箭,怒喝一聲,“陸淵,撐船!”
陸淵抓起船槳,用力一撐,船緩緩駛離岸邊。小六咬著牙,用沒受傷的手幫著解纜繩,疼得額頭青筋直冒,卻哼都沒哼一聲。
溶洞入口涌進十幾個死士,為首的那個臉上帶著道刀疤,獰笑著:“跑不了了!李大人有令,抓活的,尤其是那個女的,要讓她生不如死!”
就在這時,溶洞上方突然傳來一陣“簌簌”的響動,接著是老王頭嘶啞的聲音:“狗賊們,爺爺在這兒!”
只見老王頭帶著最后四個弟兄從洞頂的石縫里跳下來,他們手里都舉著油桶,桶口還冒著油星——他們竟然背著火油,一路追進了鹽道。
“殿下,快走!”老王頭點燃火折子,通紅的火光映著他滿是皺紋的臉,“替我們報仇啊!”
話音未落,他就把火折子往油桶上一扔。“轟”的一聲,火光“騰”地竄起,瞬間吞噬了洞口,也吞噬了那些死士的慘叫。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漁船被掀得晃了晃,九殿下死死抱住霓裳,看著那片沖天的火光,眼眶通紅。
小六靠在船板上,疼得直哆嗦,卻咧著嘴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舵主……我們做到了……”
暗河的水流帶著小船往前漂,溶洞里的火光越來越遠,最后縮成一點,像顆墜落的星。霓裳趴在九殿下背上,后背的傷口疼得鉆心,心里卻更疼——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為了一句承諾,為了一份道義,把命都豁出去了。她想起黃彪自刎時挺直的脊梁,想起趙勇擋刀時毫不猶豫的眼神,想起老王頭帶著弟兄們沖向火油桶的決絕,這些畫面在她腦海里翻騰,比傷口的疼更讓人難捱。
船駛出暗河時,天已擦黑,徐州城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金。九殿下扶著霓裳站在船頭,晚風吹拂著她的頭發,也吹散了些硝煙味。水面上倒映著萬家燈火,還有天邊疏朗的星子,靜謐得不像話。
“他們不會白死的。”九殿下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這筆賬,我記下了。李嵩欠的,不止是我的,更是這些弟兄們的,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霓裳望著遠處的燈火,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條路還很長,那些逝去的名字——黃彪、趙勇、老王頭,還有十幾個沒來得及問姓名的漕幫弟兄,會像天上的星,照著他們往前走,直到把正義和公道,帶回這片被陰霾籠罩的土地。
小船在暗河里繼續漂流,載著幸存者的希望,也載著沉甸甸的承諾,朝著燈火璀璨的徐州城緩緩駛去。夜色雖深,但前路已明,只要走下去,總能迎來天亮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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