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情話,趁著他零件還全乎,趕緊說。要不以后,你們就只能以閨蜜的方式相見了。”
黃貝的目光順著大寶手指的方向,飄進里屋,正撞上大牛拿著眼線筆,往高洋臉上涂抹著。
她悄悄走到高洋身旁,看著他那張娘里娘氣的臉,用一種極其哀怨的語氣,幽幽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嗎?我們今后……只能做姐妹了嗎?”
高洋聽到黃貝的聲音,眼皮都沒抬一下,反而故作毫不在乎,用一種騷氣沖天的調調答道:“嗯。我這像倫敦天氣一樣該死的憂郁,已經不允許我再站著撒尿了。你以后,找個真正的男人嫁了吧。”
“你昨天剛親完我,今天就變性了?……高洋,你是占完便宜就跑啊?給自己后路堵得死死的嗎?……”說到這里,黃貝再也繃不住了,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就去擰高洋的耳朵,順手奪過大牛手里的眼影盤:“這手術,我今天親自給他做。”
大牛正愁眉苦臉地擦著額頭上的細汗,見狀如釋重負,吹了吹自己油膩的劉海:“還是讓她給你畫吧,我早上給軍子他們仨捯飭完,靈感早已被吸干了。”
黃貝抄起化妝棉就往高洋臉上蹭:“你這哪是滄桑感啊,整個就是一剛從煤礦井下爬上來的夜班工人。”
她的手指靈巧地在高洋眼周打著轉,卸妝水清涼的薄荷味混著她身上淡淡的檸檬花香,一股腦地往高洋鼻子里鉆,讓他心里癢癢的。
黃貝一邊笑著,一邊手腳麻利地給高洋重新打底、畫眼線。
嘴里還念念有詞:“先畫煙熏,再打高光,最后……對,就這樣,死魚的眼睛也得畫出深情的感覺嗎。給姐笑一個。……你還是閉嘴吧。……真嚇人!”
高洋一邊閉上眼睛,一邊從褲兜里摸出那張還帶著體溫的匯款單,遞到黃貝面前:“我寫的小說被《鵬城青年》錄用了,這是稿費。一會兒你陪我去取錢,順帶找家氣派點的抻面館,我請你吃飯。”
黃貝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片,眼睛瞬間就亮了:“真的?你寫的什么……你好棒啊……”
高洋連忙把食指放在唇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小點聲。今兒一大早,我媽已經拿著這玩意兒把整棟樓的鄰居都騷擾了一遍了,你就饒了我吧。別夸了。心里暗自崇拜就好。”
“德行!”黃貝笑著,小心翼翼地把匯款單折好,揣進了自己的兜里。
半小時后,在大牛一聲“憂郁!太他媽憂郁了!這是頂尖!”的驚呼聲中,高洋緩緩睜開了眼睛。
大牛激動地拍著巴掌,指著鏡子里的高洋,滿臉贊嘆:“你看!你們看他這眼神,憂郁中帶著不羈,頹廢里透著希望,希望中又夾帶著絕望!!高洋,你就是中國版的夢露!瑪麗蓮夢露!站著撒尿的夢露!”
“大牛哥,我謝謝你全家啊!”
高洋扭頭看向黃貝。
她正低著頭,認真地把化妝刷一支支插回筆筒,白色的袖口上,不小心沾了星星點點的眼影粉。
午后的陽光透過琴行那扇臟兮兮的窗戶,恰好灑在她纖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尖上,給她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分外好看。
高洋心里一軟,真想上去親一口。
他再轉頭。
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上一秒那份柔情瞬間煙消云散。
——他想立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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