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摸出手機,給黃貝家打電話,解釋自己一時疏忽,叫她自己打車過來。
電話里,黃貝氣鼓鼓的聲音傳來:“高洋!我在家樓下站著,像個傻子一樣等你一個多小時了!”
高洋清了清嗓子,故意按下了免提,對著電話,語氣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逼氣。
“我旁邊可都是我兄弟。你應該知道,該怎么跟戶主說話吧?”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兩秒。
隨即,黃貝的聲音立刻變得乖巧溫順,甚至帶著一絲甜膩:“我現在就打車去找你們,我一點怪你的意思都沒有哦,真的,我特別的乖,你等我啊。”
高洋掛斷電話,將手機揣回兜里,對著眾人挑了挑眉。
“看見沒?這就叫家教。”
“我怎么現在看他這么不爽呢?”王文笑呵呵地瞅著高洋,捏了捏拳頭。
“朕,也深有此感。”郝大寶擼起袖子,一臉正氣,“大嬸兒我的不到,我就不能給大嬸兒留個能用的小白臉!”
“軟中華!軟中華!你們做人不能沒有良心啊!”
“這煙,老子今天不抽了。揍他!”
王文擼胳膊挽袖子第一個沖了上去。
最后,在高洋反復強調“自己不僅給他們準備了軟中華,還準備帶他們去按摩,去找‘嬌嬌’和‘盼盼’”的求饒聲中,弟兄們才嬉笑著放過了他。
……
夏夜的熱氣裹著烤串的焦香,在夜市的大排檔上空蒸騰。
高洋幾人圍坐在一張油膩的塑料矮桌旁,黃貝挨著他,正低頭新奇地玩著他的手機。
高洋和軍子碰了一下冰涼的扎啤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縫滑落。
他用竹簽撥弄著盤子里的鹽水毛豆,余光瞥見王文正把一只烤雞翅啃得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
他壓低聲音,身體微微前傾,靠向王文。
“昨晚賠給峰哥那兩千塊,沐冰姐跟我說是你大姑給墊的。我想把錢還她,她死活都不要。你這樣,明天約一下你大姑,我當面謝謝她,順便把錢還了。”
王文啃雞翅的動作猛地僵住,滿是油漬的嘴角還掛著一絲雞肉,他也渾然不覺。
“我大姑沒給錢啊?”
他眼睛瞪得溜圓,把手里的雞翅骨頭“啪嗒”一聲扔在地上,驚得鄰桌一只打盹的蒼蠅嗡地一聲飛走。
高洋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結,指間的竹簽轉了半圈,停了下來。
“你確定?”
“我還能騙你?”王文抓起桌上的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我回家特意問的我大姑,我說沐冰姐賠給那shabi兩千塊錢,是不是你給的?我大姑說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兒!”
一陣熱風掀起塑料棚頂的一角,卷著濃郁的孜然味撲面而來。
高洋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不遠處正舉著一個金黃的薯塔,興高采烈跑回來的郝大寶身上,他忽然笑出了聲。
那笑聲里,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恍然大悟。
沐冰的手段,就像是燒烤師傅手里那把翻轉自如的烤串,看似隨意的涂抹醬料,實則每一次撒料,每一次翻面,都精準地控制著火候和味道。
難怪二十四歲的年紀,就能坐穩區稽查隊隊長的位子。
這份情商,就像一串精心搭配的羊肉串,肥瘦相間,油而不膩,讓人吃了還想吃,吃了就忘不掉。
“你必須把大姑約出來,再叫上沐冰姐。”高洋的手指在油膩的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聲響。
他又轉向正在和一塊烤羊腰子較勁的軍子:“軍子,你爸啥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