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靠在浴室冰涼的墻壁上,扯了扯身上寬大的浴袍,感受著布料下肩膀傷口傳來的隱隱刺痛。
“何止是喝多了。”
“我命差點沒了。”
“什么?!”
電話里的聲音陡然拔高,黃貝的聲音伴隨著驚慌和恐懼。
“高洋!你現在在哪兒?你別嚇我!”
聽著她聲音里的顫抖,高洋心里暖洋洋的。
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慢悠悠地說道:
“一個女人家里。”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高洋甚至能想象出黃貝此刻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的床上。”
“高洋!你又在耍我!”
黃貝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破他的耳膜,聲音里是氣急敗壞,卻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的松弛。
“好了,我先不跟你說了。”
高洋見好就收,他可不想真的把這姑娘惹毛。
“四十分鐘后,我到你家樓下接你。見面再和你說。”
“喂?你把話說清楚再掛嗎!我會擔心你的……”
黃貝還想追問,高洋卻已經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他轉身走回臥室,迅速穿好衣服。
當他走到客廳時,正準備跟沐冰打聲招呼道別。
香氣撲面而來。
只見沐冰正圍著一條粉色圍裙,從廚房里端出一盤烤面包,還有一盤剛煎好的培根和溏心蛋。
她將盤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用一種命令口吻說道:“過來吃飯,吃完飯再走!”
說完,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轉身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擺在高洋面前。
在她轉身去咖啡機前,高洋的余光不經意地瞥向了廚房門口的垃圾桶。
桶里,靜靜地躺著五六片被烤焦的面包,以及幾塊漆黑如炭的培根,和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面貌的煎蛋。
他笑了笑。
轉身坐在桌前,拿起一片面包,一邊搖頭晃腦地吃著沐冰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一邊繪聲繪色地跟她講著宋衛平昨晚在單元門口脫鞋的“事跡”。
聽完故事,沐冰已經笑得花枝亂顫。
高洋盯著她嘴角梨渦里暈開的明媚笑意,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動作,面包還鼓鼓囊囊地含在腮幫子里。
“冰姐,沒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挺好看嗎?”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眼神卻異常認真。
“你平時為什么總喜歡板著一張臉,給別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呢?”
沐冰的笑意微微一滯。
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冰冷的美式,那股熟悉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讓她恢復了幾分平日里的冷冽和從容。
“我有嗎?我們隊里的人都說我挺隨和的。”
“有人夸你隨和?”高洋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夸張,“他是怎么瞎的?需不需要我介紹個眼科大夫給他?”
“噗。”
沐冰剛喝進嘴里的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
她放下杯子,用指尖輕輕叩了叩杯沿,挑起眉毛,直勾勾地看著他。
“只有那些心存不軌的男人看我,才會覺得我冷冰冰的。”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
“你有嗎?”
“我?”高洋一臉正氣凜然,“說實話,我剛開始,挺怕你的。現在熟了,我也就不怕了。再說,我才十八周歲,我能有啥壞心思。”
“你十八,我都二十四了。”
沐冰的目光移向窗外,聲音變得有些悠悠的,像是在自問自答。
“你說,這人為什么要分周歲和虛歲呢?”
“為了紀念!”
高洋拿起最后一片面包,斬釘截鐵地說道。
“紀念什么?”沐冰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轉回頭看他。
高洋將面包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解釋道:
“周歲,是你從你媽身體里出來的時間。虛歲,是你從你爸身體里出來的時間。”
空氣,安靜了一秒。
沐冰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層薄紅。
她眼睛猛地一瞪,抄起桌上的餐巾紙,團成一團就朝高洋砸了過去。
可她臉上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
“滾!吃完趕緊滾!”
高洋趕忙起身躲過飛來的紙團,叼著面包,跑到門口,一邊穿鞋一邊嘴里嘟囔著。
“說翻臉就翻臉!還讓不讓人講真話了!”
“滾!”
沐冰又扔過來一個紙團,這次精準地命中了高洋的后腦勺。
高洋穿好鞋,一把拉開公寓的大門,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他猛地回頭,對著客廳里那個又氣又笑的女人,大聲喊道:
“虛歲和周歲,就是紀念爸爸和媽媽的運動!”
“多謝款待,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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