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老李才應聲:“不用謝,不過是塊毛巾而已。”
門口柜臺邊,棠姬終于應付完這一批客人,也連忙過來探看情況。
難得見老李待珍珠這樣和善,棠姬還以為他是轉了性子,徹底對珍珠放下了芥蒂,心中十分欣慰。
棠姬又看了看剛剛哭過的珍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給她一些安慰。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阿桃要留下你,就一定會保護好你。我回頭會跟其他傭人講,絕對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了。”
珍珠干笑附和了一下,心中仍惴惴不安。
她雖在這酒肆待的不久,但對酒肆中的人已經有了大致了解。
棠姬、鄭子徒夫婦人品雖不錯,但鄭子徒大部分的時間是不在酒肆的,只有晚上在酒肆中留宿,白天絕難見到人影;棠姬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酒肆,可棠姬要照管酒肆上下的事情,平日里忙得要命,也很難分出時間處理她的閑事。
實實在在關心她、愿意在她身上花時間,能護著她的有個阿桃,可阿桃還要上學,只有休沐的時候才偶爾回來,大部分的時間里其實是指望不上的。
她除了悶在房間里,平常能接觸到的其實也就是酒肆里的這幫傭人們。
她的身份尷尬,傭人們并不拿她當主人,也不拿她當客人,對她的態度相當輕慢。
離開女閭是突然之舉,她原本攢下許多金銀細軟,一件都沒來得及帶出來。倘若她口袋中還有銀錢,即便她從事的行當讓他們看不起,他們也不敢公然說出來,相反還有可能為她這邊的賞錢對她卑躬屈膝。
只是她如今口袋空空,也沒有什么收入來源,在酒肆中白吃百住,還得勞煩酒肆中的傭人們照料她的飲食起居,一天三晌送水送飯。他們沒有賞錢拿,心生怨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珍珠思索了一下,抱住棠姬的胳膊,溫聲道:“老板娘,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你說!”
“我想著,您能不能給我介紹個事情做,我想賺一些錢——我不是說您薄待了我,酒肆里有吃有喝,我確實很滿足了。但是我總是一個人在這邊,也想要有個事情做打發時間。”
棠姬想到以往有阿桃陪著珍珠玩,確實也算熱鬧,不過阿桃已經上學去了,就留珍珠一個人在這里,確實難免苦悶。
“你要是實在閑,找個事情做也好——你會做飯嗎?后廚現下正缺廚娘。”
珍珠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不會做飯。”
老李也幫著想主意:“端盤子洗碗的活兒倒是簡單,你應該容易上手……”
珍珠又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只是垂著頭看向自己的雙手,表情比方才被小二罵的時候還要委屈。
棠姬也順著珍珠的目光看了一下她的手,珍珠的纖細潔白,指若削蔥根,指甲上還涂著鮮艷的蔻丹。
棠姬以往常游走在京中貴婦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出來珍珠為了保養這雙手花了多少銀錢。
光這些蔻丹的價錢,就夠支付酒肆一個小洗碗工一個月的工錢了。
她離開了女閭,但是卻過不慣粗茶淡飯的平常日子,將來的日子只怕也不太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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