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李陽揚了揚手里的應急包,“有任務。”
老板的笑容淡了些,往他身后望了望:“又有情況?昨天夜里好像聽到消防車的聲音。”
“小問題,”李陽含糊道,咬了口油條,“您這銀杏葉標本還有嗎?上次說的那種金邊的。”
“有有有,”老板轉身從抽屜里翻出個塑封袋,“剛壓好的,你看這紋路多清楚。”
李陽接過標本,指尖觸到塑封袋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震顫。標本里的銀杏葉像是活了過來,葉脈上泛起淡淡的金光,與手機屏幕上的金色光點產生了共鳴。他心里一動,將標本湊近眼前——那些金色的紋路,竟與鎮魂木花苞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這葉子是上周從植物園撿的,”老板絮絮叨叨地說,“奇怪得很,明明是深秋,那棵老銀杏樹卻冒出不少新芽,還帶著金邊,好多人去拍照呢。”
李陽沒再接話,快步往植物園走去。晨光穿過老槐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一張張破碎的網。他能“聽”到植物的呼吸聲越來越清晰:銀杏的年輪在伸展,月季的刺在生長,甚至連墻角的青苔都在發出細微的簌簌聲。這不是普通的生長,而是被某種能量催化的加速運動。
植物園的鐵門虛掩著,門柱上的藤蔓比昨天粗壯了一倍,深綠色的葉子上綴著金色的斑點。李陽推門而入,腳下突然一軟,低頭發現原本堅硬的水泥路竟冒出了細密的草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編織成綠色的地毯。
“不對勁。”他握緊消防斧,放慢腳步往里走。植物園中央的銀杏林已經變了模樣——原本金黃的葉片此刻泛著金綠交加的光,樹干上鼓起一個個拳頭大的樹瘤,里面隱約有東西在蠕動。最粗的那棵老銀杏樹下,圍著一圈金色的光暈,靈液的能量波動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
光暈里站著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背對著他,正用滴管往樹洞里滴著什么。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臉上帶著驚訝:“你是誰?這里禁止入內。”
李陽注意到他胸前的工作證:植物研究所,張默。“我是通玄司的,”他亮出證件,“檢測到這里有異常能量波動。你在做什么?”
張默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地擋住樹洞:“沒什么,常規監測。這棵古樹最近有些異常生長,我來取樣分析。”
李陽沒說話,只是舉起手機,屏幕上的能量圖顯示樹洞里的金色光點正被一種暗紅色的能量吞噬,像墨滴入水中般迅速擴散。“這是什么?”他指著樹洞,“鎮魂木的靈液在被污染。”
張默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話音未落,老銀杏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樹干上的樹瘤紛紛破裂,爬出無數條半蟲半草的生物——它們長著蜈蚣的身體,卻頂著蒲公英的絨毛,爬行時留下綠色的黏液,所過之處,草皮迅速枯黃。
“是噬靈菌的變異體!”李陽大喊著將張默推開,消防斧劈向最先沖過來的變異蟲。斧刃上還殘留著凈化劑,接觸到黏液的瞬間炸開白色的煙霧,變異蟲發出尖銳的嘶鳴,身體迅速蜷縮成一團。
但更多的變異蟲從樹洞里涌出來,像條綠色的河流,朝著四周蔓延。張默嚇得癱坐在地上,手里的滴管摔在一邊,里面的液體灑在草上,立刻冒出黑色的泡沫。
“你到底滴了什么?”李陽一邊揮斧格擋,一邊怒吼。
“是……是從實驗室帶出來的營養液,”張默帶著哭腔,“我想加速古樹的生長,沒想到會這樣……”
李陽這才注意到他白大褂上的標志——不是植物研究所的,而是隸屬于生物科技公司的logo,那家公司正是之前非法研究噬靈菌變異體的機構。“你是那邊的人?”他心頭一沉,“你們還在秘密實驗?”
張默不敢回答,只是抱著頭發抖。老銀杏樹的晃動越來越劇烈,樹洞里傳出沉悶的咆哮,一股暗紅色的能量柱沖天而起,將金色的靈液光暈撕開一道口子。李陽能感覺到,鎮魂木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手機屏幕上的金色光點像退潮般熄滅。
“必須堵住樹洞!”他對張默喊道,“你們公司有沒有研究過如何中和這種能量?”
“有……有抑制劑,”張默哆哆嗦嗦地從包里掏出個噴霧瓶,“但只有這一瓶,是實驗廢品……”
李陽接過噴霧瓶,發現瓶身標注著“β-7型”,與通玄司繳獲的樣本一致。他擰開噴頭,對著樹洞按下開關,白色的霧氣噴涌而出,暗紅色的能量柱果然收斂了些,但很快又反撲回來,將霧氣吞噬殆盡。
“不夠!”李陽咬緊牙關,突然想起懷里的銀杏葉標本。他掏出標本,撕開塑封,將葉子貼在樹洞口。神奇的是,那片帶著金邊的銀杏葉竟像生了根般粘在樹上,葉脈里的金光順著樹干蔓延,形成一道屏障,暫時擋住了暗紅色能量的擴散。
“這是……”張默瞪大了眼睛。
“植物的自救,”李陽喘著氣說,“比我們想象的更聰明。”他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金色光點停止了熄滅,甚至有幾個開始重新亮起,“但撐不了多久,必須找到能量源。”
變異蟲還在源源不斷地爬出來,李陽的體力在快速消耗,小腿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皮膚下的綠色紋路似乎在隨著暗紅色能量的波動而跳動。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至少在鎮魂木完全成熟前不能。
“跟我來!”他拉起張默,往植物園深處跑去。那里有一片溫室,里面培育著各種珍稀植物,或許能找到對抗變異蟲的幫手。溫室的玻璃頂在晨光下閃閃發光,像個巨大的水晶盒子,但李陽知道,盒子里藏著的,可能是新的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險。
推開溫室的門,潮濕的熱氣撲面而來,夾雜著蘭花的甜香。里面的植物果然沒讓人失望——幾株捕蠅草張著巨大的葉片,正對著門口的方向,葉片邊緣的尖刺閃著寒光。李陽靈機一動,將消防斧上的凈化劑刮下來,抹在捕蠅草的葉片上。
“拜托了,老伙計。”他輕聲說,像是在對老朋友請求。捕蠅草似乎聽懂了,葉片微微顫動,突然猛地合攏,將一只追進來的變異蟲牢牢夾住。綠色的黏液被葉片分泌的汁液迅速分解,發出滋滋的聲響。
其他的捕蠅草也紛紛效仿,在溫室門口織成一道綠色的防線。李陽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看著張默正小心翼翼地給那些捕蠅草噴灑營養液——這次他學乖了,用的是普通的有機肥料。
“謝謝……”張默的聲音很小,帶著愧疚,“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們說只是普通的基因改良,不會有危險……”
“你們公司的實驗室在哪里?”李陽打斷他,“鎮魂木的靈液被污染,整個城市的植物網絡都會崩潰。”
張默猶豫了一下,報出了一個地址——在城市邊緣的廢棄工廠區,離這里有二十公里。李陽看了眼手機,距離鎮魂木完全成熟還有不到五小時,時間緊迫。
“你留在這里,”他站起身,拍了拍張默的肩膀,“守住這片溫室,這些植物能幫上忙。我去端了他們的老巢。”
張默抬起頭,眼里有了些堅定:“我跟你去。那地方我熟,有秘密通道。”
李陽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好。但要是敢耍花樣,我的斧頭可不認人。”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往溫室后門走去。那里有一條運送植物的通道,能直接通往外面的小巷。路過一盆綠蘿時,李陽停下腳步,指尖輕輕碰了碰葉片——綠蘿的葉脈里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正順著藤蔓往門口延伸,與捕蠅草的防線連成一片。
他知道,不僅僅是鎮魂木,整座城市的植物都在蘇醒。它們或許沉默,或許柔弱,卻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片土地。而他要做的,就是為它們爭取時間,直到日出時分,那道能凈化一切的金光徹底綻放。
走出溫室時,李陽回頭望了一眼。老銀杏樹的金色屏障還在閃爍,像一盞風中的燈,雖然微弱,卻始終沒有熄滅。遠處的天際線已經被染上了一抹橘紅,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走吧。”他對張默說,握緊了手里的消防斧。斧柄上的劃痕在晨光里格外清晰,像是無數個等待被填滿的故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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