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姜紓是在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的。昨日的暈眩和無力感已經完全消退,腳腕處的紅腫也消了大半,只余下一點輕微的酸脹。
她推開身上蓋著的薄被,走出房間。
天光已然大亮,不同于昨日密林的陰森晦暗,沈青敘家外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的吊腳樓坐落在一處地勢稍高的平緩坡地上,四周是連綿起伏的青山,滿目蒼翠,綠意幾乎要流淌下來。
空氣清新得不可思議,帶著露水、泥土和遠處野花的混合香氣。
然而,讓姜紓微微愣住的是,放眼望去,視野所及之處,竟然只有沈青敘這一座孤零零的吊腳樓。
它安靜地佇立在蒼茫的綠色之中,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這與她在云江外寨看到的、吊腳樓鱗次櫛比的熱鬧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一個人……住在這里嗎?”姜紓心里莫名地泛起一絲酸澀,“不會覺得孤單嗎?”
沈青敘正坐在屋外一張簡陋的木桌旁,桌上擺著兩碗冒著熱氣的蔬菜粥。
看見她出來,他淺笑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吃飯。
粥煮得軟糯,里面切了些新鮮的野菜,只加了點鹽調味,卻有著食物最本真的清香。
兩人相對而坐,安靜地喝著粥。
陽光透過稀疏的籬笆照進來,在山風的吹拂下,光影搖曳。
“還感覺暈嗎?”沈青敘放下勺子,忽然問道。
姜紓仔細感受了一下,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不暈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沈青敘,你的藥真好使,比外面買的藥膏還靈驗!”
她說著,目光無意間掃過沈青敘放在桌面的手,忽然頓住了,只見他那只骨節分明、異常白皙的手背上,赫然交錯著幾道細長的劃傷痕跡,有的甚至還在微微滲著血絲。
“你的手!”姜紓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手指懸在半空,“這是怎么弄傷的?疼不疼?”
沈青敘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神情平淡,仿佛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傷口。
他搖了搖頭,語氣隨意:“沒事,采藥的時候,不小心被山上的荊棘劃到的。”
采藥?
姜紓的心猛地一跳,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
她昨天才被那種奇怪的螞蟻咬傷,他給自己上了藥,而他手上今天就添了采藥的新傷……這時間點未免太過巧合。
她抬起頭,看向沈青敘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聲音里帶上了幾分不確定和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悸動:“你……你是為了給我采藥,才弄傷的嗎?”
沈青敘沒有立刻回答。他
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種沉默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答案。
姜紓看著他手背上那幾道刺目的紅痕,心里那點酸澀瞬間被一種洶涌的、復雜的情緒所取代,堵得她喉嚨發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沈青敘:“沒關系的。”
姜紓看著沈青敘手背上那幾道明顯還在滲血的劃痕,眉頭緊蹙,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