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尚未散去,藤伊吊腳樓外的空地上,氣氛卻比天氣更冷峻幾分。
沈青敘與九長老隔著數步之遙對峙著,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那是無形的交鋒。
沈青敘半瞇著眼,不僅沒有退讓,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壓迫感十足。
“她得了什么病?”沈青敘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九長老就這樣派人圍住她的住處,卻不說明她患了什么病。若是連病因都說不清楚,很難不讓人懷疑,您是不是起了什么別的心思?”
他刻意沒有把話說清楚,但圍觀的寨民們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這番話巧妙地將九長老的行為引向了“囚禁首領、把持權力”的方向。
九長老握著拐杖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
他在心中暗罵:好厲害的嘴,好毒的心計!
果然,周圍的議論聲果然越來越大:
“說得對啊,總得告訴我們首領得了什么病吧?”
“這么年輕力壯的人,怎么會突然病得起不來床?”
“我覺著說得有道理,九長老該不會真想......”
“想不到,九長老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九長老臉色鐵青。
他明明是遵照前任首領的囑托行事,現在卻被沈青敘三兩語塑造成了篡權奪位的小人。
可惡,可惡啊!!
“安靜!都安靜!”九長老狠狠地將拐杖敲擊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暫時壓下了議論聲。
“老夫為里寨奉獻數十年,怎會有這種不軌之心?”環視眾人,聲音帶著憤怒,“首領得的是百日咳!此病極易傳染,醫者診斷需要靜養月余。為了首領的安康,也為了全寨人的安全,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這個解釋讓一部分寨民陷入了沉思。
百日咳確實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疾病,隔離靜養也在情理之中。
沈青敘抬眸,目光淡淡地掃過九長老,仿佛真的在掂量這個說辭的真偽。
九長老見局勢稍有緩和,趁熱打鐵道:“而且,首領今晨清醒時特意囑咐,在她靜養期間,寨中事務交由幾位長老共同處理。”
他特意強調了“共同”二字,以示自己沒有獨攬大權的意圖。
這個話術讓更多寨民放下了疑慮:
“原來是這樣,是我們誤會九長老了。”
“百日咳確實要小心,我小時候得過,咳了整整三個月。”
“希望首領早日康復。”
九長老聽著輿論的轉向,嘴角微微上揚。
他轉而看向沈青敘和時誦,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青敘,時誦,你們兩個都是里寨的孩子,但你們畢竟選擇了離開里寨。”
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當初是首領破例帶你們回來,還特別允許你們帶著外人進入。但你們要明白,破例歸破例,里寨歷代的規矩,終究是擺在那里的。”
沈青敘抬眸,直指九長老話語之中核心:
“您的意思是,讓我們離開里寨?”
九長老臉上堆起慈和的皺紋,笑意卻未抵達那眼底:“青敘啊,你這孩子,說話總是這么直接。不是趕你們走,只是里寨歷代的規矩擺在那里,我們這些老骨頭,總得守著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他這話語重心長啊!
時誦胸口起伏,一股怒氣直沖頭頂,正要開口駁斥,沈青敘隨意地側移半步,一個極淡的眼神掃來,蘊含著制止。
在眾人的目光下,沈青敘緩緩點頭,吐出了兩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