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要告訴謝雨辰,他童年所依賴的、視為光亮的師父的教導,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布局?他不想讓謝雨辰連最后一點溫暖的回憶都涼透,都蒙上塵埃。
他最終只是死死地瞪著謝雨辰,胸口劇烈起伏,沉默了下來,但那緊握著不放的手,表明了他的絕不退讓。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沈野清越的聲音從臺下傳來,打破了僵局:“因為他不能說,也不想說。這舞步,根本不是什么祈福之舞。”
沈野輕輕一躍,也上了戲臺。他目光沉靜地掃過那被黑瞎子打斷的舞步軌跡,又看向謝雨辰,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小花,你方才所跳的,并非普通的祈福舞,而是一種早已失傳的、極為古老的祭祀舞步。其真意,并非祈福,而是……”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古韻,緩緩吟道:
“祭品于高臺起舞,步踏星斗,魂引幽冥;以己身為橋梁,獻靈韻于未知,換所求之妄念。”
謝雨辰瞳孔驟縮。
沈野繼續揭露那殘酷的真相:“二月紅教你這舞步,絕非偶然。這是九門那‘長生計劃’中,為你量身定做的最后一個環節。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強大的解家家主,而是一個完美的‘祭品’。當計劃進行到最終階段,需要引動那所謂的‘古神’之力時,便需要你,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跳起這完整的祭祀之舞。”
“以你特殊命格的血肉與靈魂為引,或為餌,將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引來現世。他們或許是想向‘它’祈求長生,或許……是狂妄到想要弒神,甚至囚禁‘它’的力量為己用。無論哪種,作為祭品的你,下場都只有一個——魂飛魄散,成為計劃的最終犧牲品。”
戲臺上一片死寂。
謝雨辰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華麗的虞姬戲服,只覺得那原本鮮艷的色彩此刻變得無比刺眼,仿佛是用鮮血染就。
原來,連師父那看似溫情的傳授,都是插向他心臟的、最溫柔也最致命的一刀。童年那點稀薄的溫暖,在此刻,徹底涼透,碎成冰渣。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與決絕。他看向依舊緊抓著他手腕、臉色鐵青的黑瞎子,輕聲道:“放手吧,瞎子。我知道了。”
黑瞎子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中一痛,緩緩松開了手。
“以后,”謝雨辰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這舞步,我再也不跳了。”
沈野點了點頭,走上前,溫和道:“這舞步本身蘊含的古老韻律和引導能量的方式,確有獨到之處。棄之可惜。你若愿意,我可以幫你將其中的祭祀與獻祭部分剔除,保留其形與意,結合道家導引之術,將其改造成一門適合你修煉的、增強自身氣血與靈覺的功法。不再是向外界獻祭,而是向內求索,壯大己身。”
謝雨辰猛地抬頭,眼中重新燃起光亮!毀掉不代表遺忘,而是為了更好的新生!能將這充滿算計與不祥的舞步,徹底變成屬于自己的、有益的力量?
他鄭重地向沈野行了一禮:“有勞沈先生。”
張起靈雖未說話,但看著臺上卸去重擔、眼神堅定的謝雨辰,也微微點了點頭。
黑瞎子看著謝雨辰,緊繃的臉色終于緩和下來,他別扭地轉過頭,嘟囔道:“還是野子有辦法,要不,不知道哪天就讓人當盤菜端走了……”
謝雨辰瞥了他一眼,雖然心情沉重,卻還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比某個只會大吼大叫、說不清道理的瞎子強點。”
黑瞎子:“……”得,白擔心了,這小祖宗恢復得還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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