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的呼吸驟然停滯,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結。
是張起靈!
絕對不會錯!那張臉,和現在的小哥,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除了眼神里的東西似乎更沉淀了些,容顏竟無一絲衰老的痕跡!
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張照片,翻到背面。上面用藍色墨水寫著一行模糊但尚可辨認的字跡,還有一個日期:
“西沙水下考古隊留念,1985.07”
一九八五年!
距今已經快二十年了!
無邪拿著照片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猛地想起在塔木陀看到的那些壁畫,想起蛇母那詭異的長生實驗,想起青銅門后的終極秘密……無數線索碎片在他腦中瘋狂碰撞、重組。
二十年前,小哥就和三叔他們在一起?參與了西沙的考古?而二十年過去,他身邊的人早已老去,甚至失蹤、死亡,唯有他……容顏不改,歲月無痕。
“長……生……”一個低沉而帶著難以置信的詞匯,幾乎是無意識地,從無邪因極度震驚而干澀的喉嚨里滾了出來,輕得如同嘆息,卻又重若千鈞。
旁邊的王胖子也被照片驚呆了,張著嘴,半天沒合攏,顯然也認出了張起靈。
他正想開口問無邪剛才嘀咕了什么,卻被無邪臉上那種混雜著震撼、茫然和一絲……貪婪?的復雜表情給鎮住了,一時忘了語。
————
幾十里外的小城旅館內。
銅盆水鏡之上,清晰地映照出破敗吊腳樓內的景象,以及無邪那失魂落魄拿著照片,喃喃低語的樣子。
“長生?”黑瞎子掏了掏耳朵,歪頭看向沈野,“野子,我沒聽錯吧?咱們無小少爺,這心思可真是……活絡起來了啊。”
謝雨辰眉頭微蹙,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妄念已生。看來無三省和汪家留下的那些‘遺產’,終究還是影響了他。”
張起靈沉默地看著水鏡中無邪那張因震撼而扭曲的臉,看著那寫著“1985”的照片,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波動,像是冰湖投入了一顆石子,但很快又恢復了古井無波。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沈野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水鏡,最后落在無邪那失神的瞳孔上,語氣聽不出喜怒:“看到了嗎?這就是人性。當超越常理的存在擺在面前,第一個念頭,往往是占有,而非敬畏。天真不再,妄念已起。瞎子,記住他此刻的表情。”
黑瞎子咂咂嘴,難得收起了嬉皮笑臉:“嘖,當天真開始琢磨長生,這世道,可就真他娘的有趣了。希望他……別走他老祖宗的老路。”
水鏡之中,王胖子終于回過神,碰了碰僵立的無邪:“天真?你沒事吧?這照片……這他娘的是小哥吧?他怎么……一點沒變老?”
無邪猛地驚醒,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將照片塞進了自己的貼身口袋,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還有些發緊:“……先離開這里。”
他最后掃視了一眼這間充滿塵埃和秘密的吊腳樓,那個詭異的黑影早已不知所蹤。但無邪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被看見,就再也無法假裝不存在了。
長生的影子,已經如同最隱秘的藤蔓,悄然纏上了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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