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露出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箱子,密封得極好,上面甚至殘留著一些模糊不清、類似符文的刻痕。
“隕銅。”張起靈看著箱子,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久遠回憶的滯澀,“以前……碰到它,記憶會斷斷續續,不穩定。所以,封存了。”他指了指那些符文,“有‘終極’殘留的力量。”
沈野點頭,上前檢查了一下箱子的密封情況:“殘留的力量不穩定,反而干擾你。現在時機到了,可以嘗試重新接納。”他示意黑瞎子幫忙,兩人小心翼翼地將那不算大的鐵皮箱子抬了出來。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沈野耳朵微動,目光倏地投向密林某個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冷意:“‘影子’來過了,又走了。看來,他很謹慎。”
他們沒有停留,帶著鐵箱,迅速離開了這片彌漫著腐朽與秘密氣息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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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野四人如同鬼魅般出現在瑤寨邊緣,正好碰上在溪水邊洗漱、順便試圖跟云彩套近乎的王胖子,以及在一旁看似警戒、實則心事重重的無邪。
“喲!這不是王老板嗎?起這么早?”黑瞎子率先開口,墨鏡下的笑容帶著戲謔,“看來這瑤寨風水養人啊,王老板精神頭十足!什么時候請咱們去北京你那大公司參觀參觀?”
王胖子一見他們,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自然,尤其是看到面無表情的張起靈時,但他很快擠出熱情的笑容:“黑爺!野子哥!小哥!小九爺!你們可算來了!好說好說!等回去了,胖爺我做東,全聚德走起!管夠!”
寒暄兩句,黑瞎子話鋒一轉,笑容收斂了些,目光直接落在無邪身上:“小三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昨天夜里,你們是不是去了個地方,拿了點……不屬于你們的東西?”
無邪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強作鎮定:“黑爺這話什么意思?我們昨天到了就休息了,能拿什么?”
“哦?”黑瞎子挑眉,“就在寨子東頭,那棟快塌了的吊腳樓里。墻上,是不是有幾張老照片?其中一張,上面有啞巴。”
無邪瞳孔微縮,手下意識按住了放照片的口袋。胖子臉色也變了,有些慌亂地看向無邪。
張起靈沉默地看著無邪,那雙淡然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看進他緊緊捂著秘密的心底。
沈野上前一步,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無邪,把記憶還給他。”
無邪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他看著眼前這四個人,又瞥了一眼旁邊眼神帶著詢問和不安的胖子,以及不遠處似乎被這邊動靜吸引、正望過來的云彩。他知道,瞞不住了。
一種被逼到墻角的屈辱感和一種“我本是為了大局”的委屈感交織在一起,讓他胸口發悶。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們……沒拿小哥的東西。”
黑瞎子嗤笑一聲,剛要說話,王胖子趕緊打圓場,他實在受不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哎喲喂,誤會!都是誤會!照片是吧?是有那么一張,我們這不正想著怎么處理呢嘛!這就給,這就給小哥拿!”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無邪。無邪臉色鐵青,在幾道目光的注視下,極其不情愿地、緩慢地,從貼身口袋里掏出了那張泛黃的西沙考古隊合影。
照片被他捏得有些發皺。他遞出去的動作,帶著一種仿佛割舍掉重要籌碼般的僵硬。
張起靈伸出手,指尖平穩地接過了那張承載著他一段破碎過往的紙片。他的目光在照片上那個年輕的自己臉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復雜難明,隨即默默將照片收了起來,自始至終,沒有看無邪一眼。
沈野的目光掃過無邪那混合著不甘和戒備的臉,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屬于自己的,終究會回來。不屬于自己的,強留也無用。”
說完,他不再停留,與張起靈、黑瞎子、謝雨辰轉身離去,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無邪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在寨子小徑盡頭的背影,手里仿佛還殘留著照片的觸感,心里卻空了一塊。他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但又固執地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最理智、最正確的。
胖子看著無邪難看的臉色,嘆了口氣,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他心里的那點涼意,似乎又擴散開了些許。
記憶歸還了,但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似乎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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