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盤馬老爹那彌漫著絕望與腐朽氣息的山坳里出來,兩撥人默契地分道揚鑣,仿佛那短暫的同行只是一場令人不適的錯覺。
沈野四人返回他們在寨外的臨時據點,而無邪和胖子則沉默地走在回云彩家吊腳樓的山路上。
盤馬崩潰的嚎叫和沈野揭露的殘酷真相,像冰冷的鉛塊沉在無邪的胃里。一支考古隊的覆滅與替換,背后牽扯出的謝九爺、無三省,還有那詭異莫測的“長生”線索……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然而,此刻更讓他心煩意亂的,卻是身邊胖子那異常的沉默。
王胖子一反常態地沒有對盤馬的故事評頭論足,也沒有追問任何細節,只是悶著頭走路,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時不時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寨子中心的方向,那里有云彩家的吊腳樓。
“胖子,”無邪停下腳步,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清晰,“我們必須談談云彩。”
胖子身形一頓,也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甕聲甕氣地說:“談什么?”
“她有問題。”無邪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從我們到巴乃的第一天,她出現在溪邊就太巧了。昨晚那個黑影,為什么偏偏在她給我們送飯后出現?盤馬的話雖然瘋癲,但未必是空穴來風。我們身邊非常危險!這個云彩,很可能就是某些勢力安插在我們眼皮底下的眼睛。”
“夠了!”胖子猛地轉過身,臉上因為激動而漲紅,他瞪著無邪,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憤怒,“天真!你他媽有完沒完?!看誰都是壞人,看誰都有問題是吧?!云彩一個山里頭的小姑娘,她能有什么問題?啊?就因為她對我笑了?因為她唱歌好聽?就因為她爹想掙幾個辛苦錢?!”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在山谷間引起隱隱回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無邪試圖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胖子打斷他,上前一步,肥壯的身軀帶著壓迫感,“從到了這巴乃,你就沒消停過!懷疑云彩,懷疑她阿爹,現在是不是連胖爺我你也要懷疑了?!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他媽在算計你,就你無小少爺最聰明,最能看透一切?!”
無邪看著胖子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心里一陣發涼,但他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判斷:“胖子,你冷靜點!我不是在跟你吵架,我是在分析情況!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
“危險?什么危險?!”胖子嗤笑一聲,帶著嘲諷,“我看最大的危險就是你這種疑神疑鬼!盤馬是個sharen瘋子!他的話能信?是,沈野是牛逼,揭了老底,但那跟云彩有什么關系?!啊?!你告訴我,有什么關系?!”
他指著寨子的方向,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她就站在河邊唱歌!她眼睛亮得跟山泉水似的!她看見我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你告訴我,這樣的姑娘,能是哪個王八蛋派來的探子?!無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什么時候開始,你變得這么……這么冷血了?!為了你那狗屁計劃和所謂的‘安全’,你是不是看誰都可以犧牲,看誰都可以當成棋子?!”
“冷血?”無邪被這個詞刺痛了,一股委屈和怒火也涌了上來,“我他媽是為了誰?要不是為了查三叔的線索,要不是為了保證大家能活著走出這鬼地方,我犯得著這樣嗎?!胖子,你能不能別被那點兒女情長沖昏了頭腦?!”
“我沖昏頭腦?我看是你被那些龐大的計劃、九門恩怨搞得魔怔了!”胖子寸步不讓,眼圈都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