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王胖子是看上云彩了,怎么著?胖爺我就不能動真感情了?我就活該跟你一樣,天天算計來算計去,身邊連個能說句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無邪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看著胖子,看著這個曾經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此刻卻用如此陌生的、充滿隔閡的眼神瞪著自己。
激烈的爭吵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山風穿過林隙,帶來遠處隱約的、空靈的山歌聲,依舊是云彩的嗓音,唱著那首婉轉的瑤族情歌。
那歌聲此刻聽在無邪耳中,不再清亮,反而像是一層甜蜜的毒藥,將他與胖子之間最后的溫情徹底腐蝕。
胖子也聽到了那歌聲,他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化為一種深深的疲憊和心寒。他不再看無邪,轉過身,望向歌聲傳來的方向,目光落在那個正在湖邊晾曬衣物、身影纖細的少女身上。
他看著云彩,一種強烈的保護欲油然而生。
“行了,天真,”胖子的聲音平靜下來,卻帶著一種疏遠的冷漠,“你的道理,胖爺我懂了。你有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從今天起,云彩的事,不用你管。她是好是壞,是人是鬼,胖爺我自個兒擔著。就算最后真折在這上頭,我也認了。”
說完,他不再停留,邁著沉重的步子,頭也不回地朝著湖邊,朝著云彩的方向走去。
無邪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看著胖子決絕的背影,看著他和云彩匯合,看著云彩遞給他一個洗好的野果,看著胖子臉上重新露出的、帶著些許討好和傻氣的笑容。那畫面溫暖而和諧,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反復刺穿著無邪的心臟。
他感覺自己和胖子之間,仿佛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信任的裂痕,不再僅僅是懷疑的種子,而是在這場激烈的爭吵中,徹底公開,并且以一種無可挽回的速度,瘋狂蔓延。
他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有些路,一旦選擇了分岔,就再也無法并肩同行。
山風依舊,歌聲依舊,只是人心,已經變了味道。無邪深吸一口林間冰冷的空氣,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他告訴自己,他沒有錯,理智和冷靜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徑。然而,那份被至交好友指責“冷血”的痛楚,以及那逐漸被孤立的寒意,卻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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