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蟲云撞擊在淡金色的光罩上,發出密集得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幽綠的光點貼在光罩外密密麻麻地蠕動,像一團巨大的、活著的陰影。光罩內,光線因符文流轉而明暗不定,映照著三張神色凝重的臉。
“這數量……捅了馬蜂窩祖宗了!”黑瞎子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刀緊了緊,眼睛卻盯著深潭中央那塊凸起的黑色石臺。小官的判斷從不出錯,那石臺上的波動與蟲群同源,幾乎可以肯定是關鍵。
沈野維持著法訣,光罩穩穩撐住,但眉心微蹙:“光罩消耗不小,不能久持。必須解決源頭。”
“怎么過去?”黑瞎子快速掃視環境。潭水幽暗不知深淺,水面距離對面石臺至少有三十米。
蟲群主要從高處巖壁的“蜂巢”洞口涌出,但水面上方也是它們瘋狂飛舞的空域。直接游過去或利用工具過去,都會立刻暴露在無遮無攔的蟲群攻擊下。
小官的目光再次鎖定石臺,忽然開口:“石臺本身,在排斥蟲子。”
他的眼力非凡,注意到雖然蟲群鋪天蓋地,但它們飛舞的軌跡都下意識地繞開了石臺正上方一小片區域,仿佛那里有無形的界限。
沈野聞,凝神細察,果然如此。“石臺有某種場域,可能是控制核心的自保機制,也可能是祭祀留下的凈化區。只要能登上去,就安全。”
“問題是能登上去。”黑瞎子語速很快,“啞巴,你能把那玩意兒弄過來不?或者,野子,你能不能把咱們‘快遞’過去?就像之前在溝谷里那樣?”
他指的是之前沈野用氣流托舉他們體驗跳樓機的事。
“距離太遠,蟲群干擾太強,托舉三人過去風險極大,中途法力難以為繼就可能掉進潭里。”
沈野否決了第二個想法,隨即眼神一動,“不過瞎子,你倒是提醒我了。弄不過來,我們可以搭座橋。”
“搭橋?”黑瞎子一愣,這深潭邊上除了石頭就是水,哪來的材料?
沈野不再多,右手維持光罩,左手抬起,五指靈動如穿花,迅速在虛空中勾勒出數個復雜的淡藍色符文。符文成型后并未攻擊蟲群,而是輕飄飄地飛向潭邊水面。
“凝水訣,起。”沈野低喝。
只見符文落處,潭水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發出輕微的“咔咔”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層晶瑩的冰晶自水面迅速蔓延、增厚、抬升!
并非漫無目的,而是沿著沈野意念引導的路徑,向著潭心石臺的方向,構筑起一條寬約兩尺、晶瑩剔透的冰橋!
冰橋并非平直,而是帶著些許優雅的弧形,避開下方水深處,連接了潭邊與石臺。
寒氣彌漫開來,讓光罩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靠近冰橋的少量飛蟲似乎被寒氣所懾,動作僵硬了許多。
“我……靠!”黑瞎子張大了嘴,看著這宛如神跡的一幕,“野子,你這手藝,去哈爾濱造冰雕絕對發家致富!”
他雖然早知道沈野手段通天,但每次見到這種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法術,還是忍不住驚嘆。
小官的眼睛在冰橋出現的瞬間亮了一下,視線緊緊追隨著冰橋延伸的軌跡和那些逐漸隱入冰中的淡藍色符文。
他看得非常仔細,甚至微微偏頭,似乎想從不同角度觀察冰層的結構和穩定性。當沈野施法完畢,他立刻評價道:“橋身左弧三度,避水下暗石。”
他竟一眼看出了冰橋弧度的用意,是為了繞過潭底可能存在的障礙。說完,他又瞥了一眼沈野的左手,抿了抿唇,帶著一副我懂你的樣子,保持著他的偶像包袱。
“走!”沈野低喝一聲,維持著頭頂和側后方光罩的基本形態,率先踏上了冰橋。冰面比想象中堅實,帶著透骨的涼意,但絕不濕滑,仿佛有一層無形的粗糙面。
黑瞎子緊隨其后,嘴里還不閑著:“嘿,這橋走著真帶感,回頭空了野子你得教我這手,以后泡……呃,以后方便行動。”他差點說溜嘴,硬生生轉了過來。
小官最后一個踏上冰橋,腳步輕盈利落。他走在最后,卻并非僅僅跟隨。手中黑金古刀雖未出鞘,但刀鞘不時以精準的角度和力道,點碎幾只想從后方低空襲擾、試圖靠近冰橋的漏網飛蟲,確保后方無憂。
蟲群似乎被激怒了,更多的飛蟲從洞口涌出,它們開始悍不畏死地集中沖撞沈野維持的移動光罩,同時分出許多試圖從兩側和下方貼近冰橋。光罩上的“滋滋”聲連成一片,金光微微搖曳。
“它們急了!”黑瞎子喝道,手中刀光一閃,將一只僥幸穿過光罩薄弱處,鉆進來的飛蟲劈成兩半,蟲尸流出綠色的濃稠汁液,散發出更濃郁的異香。
“加速!”沈野面不改色,左手向前一揮。前方冰橋延伸的速度陡然加快,同時橋面兩側“唰”地升起兩道較低的冰護欄,雖然不能完全阻擋飛蟲,但增加了蟲子直接撲到人身上的難度。
三人幾乎是踏著不斷向前生長的冰橋在奔跑。三十米的距離在平時轉瞬即過,此刻在蟲云圍攻下卻顯得格外漫長。
終于,當冰橋穩穩地連接上黑色石臺的邊緣時,沈野低喝一聲:“收!”
支撐冰橋的法力瞬間回流,身后的冰橋從他們踏過的位置開始,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碎裂聲,迅速瓦解崩塌-->>,墜入深潭,截斷了蟲群沿橋追擊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