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不急,反正這事兒已經有了眉目,孫玉哥遲早得露面。
眼下,還是先料理符福的后事要緊。人都沒了,總不能讓尸首一直停在家里。
可蘇陽很快就發現,這事兒比他想的還要棘手。
符福生前窮困潦倒,小少婦手里更是分文皆無,拿什么置辦喪事?總不能草席一裹,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正當蘇陽一籌莫展之際,小少婦怯生生地開了口,表示要變賣家產安葬丈夫。
這話一出,蘇陽頓時愣住了,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開什么玩笑,符福前腳剛走,自己后腳就把他媳婦買回家,這事兒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罵死?
“老家娘,你聽我說,銀子的事兒好辦。我先借給你,等你手頭寬裕了再還也不遲。”蘇陽耐著性子勸道。
小少婦卻搖了搖頭,淚眼婆娑地望著蘇陽:“小虎的好意,奴奴心領了。只是……只是奴奴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這銀子……怕是還不上了。”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與其茍延殘喘,倒不如……倒不如隨符福去了……”
一番話說得蘇陽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小少婦并非輕生,而是對未來的生活感到絕望。
一個寡婦,獨自支撐門戶,談何容易?
這世道,對女人本就苛刻,更何況是無依無靠的寡婦。
那些平日里看似和善的街坊鄰居,背地里不知打著什么齷齪主意。萬一哪天真有歹人闖進門來,小少婦孤身一人,豈不是任人欺凌?
想到這里,蘇陽不禁打了個寒噤。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陽哥兒,您看這事……”孔遠山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欲又止。
“怎么?”蘇陽轉頭看向他。
“嘿嘿,陽哥兒,小的覺得,您這事兒……辦得不夠周全。”孔遠山搓著手,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圍的潑皮無賴一聽這話,都愣住了,心想這孔遠山莫不是失心瘋了?敢當面說陽哥兒的不是?
誰知,蘇陽并沒有發火,只是淡淡地掃了孔遠山一眼:“哦?你說說看,我哪里做得不周全?”
孔遠山見蘇陽沒有動怒,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陽哥兒,您想想,符大娘子一個弱女子,沒了丈夫,孤苦伶仃的,您借給她銀子,她拿什么還?總不能讓她出去拋頭露面吧,做些營生?”
蘇陽聽了,眉頭微皺。
他知道孔遠山說得有道理,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依你看,該當如何?”
“嘿嘿,陽哥兒,小的覺得,不如……您就收了符大娘子吧。一來,全了她的名節;二來,也免了她日后受人欺負。”
孔遠山這話說得隱晦,但在場的都是人精,誰聽不出來?
“放屁!”蘇陽還沒開口,路旭東先忍不住了,“陽哥兒是什么人?能干那種趁人之危的事兒?”
“就是,你小子少在這兒出餿主意!”
“我看你是皮癢了,想挨揍!”
……
一幫潑皮無賴七嘴八舌地數落起孔遠山來。
孔遠山也不惱,只是嘿嘿笑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蘇陽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他沉吟片刻,開口道:“老家娘,你……可識字?”
小少婦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奴奴幼時,家父曾教過一些。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