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巖縫深處吹出來,帶著一股鐵銹混著濕土的腥氣。我剛把石板推開一半,那味道就鉆進了鼻腔——不是尋常的霉味,是死人骨頭爛透后才會滲出的腐臭。
青年站在我身后,手里攥著那把剛挖出來的“守”刃。他沒說話,可呼吸明顯重了。我知道他也聞到了。
地面開始震,比之前密得多。不是一下一下地顫,而是持續不斷地抖,像有什么東西在底下爬。我低頭看貼在巖壁上的掌心,巖石的紋路跳動節奏變了,和心跳對不上拍。
“別出聲。”我說。
我把黑金古刀插回腰間,往后退了半步,讓開通道口。青年跟著挪,背靠石壁。他的手還在抖,但握刀的手沒松。
外頭雪停了,天卻沒亮。遠處山坡上忽然浮點幽光,一排一排的,像是螢火蟲,又不像。那些光在動,朝著巖縫這邊聚攏。
我看清了。
是面具。
灰袍死士一個接一個從坡上走下來,腳步整齊得詭異。他們不說話,也不喊,只是走。面具內側刻著數字,泛著幽藍的冷光。三百米、兩百米……最近的那個離我們不到五十步。
青年壓低聲音:“它們怎么找來的?”
我沒答。答案在我身上。麒麟血醒了,雙刃之力進去了,血脈成了活信標。只要我還喘氣,就逃不掉。
第一個死士停下,抬頭望向巖縫入口。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幾百個身影圍成半圓,靜立不動。但他們體內響起了聲音——像是沙子在罐子里滾,又像金屬片互相刮擦。
我聽過這聲音。
和雙生尸煞一樣。
這些不是普通傀儡,是用守門人尸體改造成的高階死士。他們的骨縫里灌了青銅粉,心口封著微型人皮地圖。每一個都曾承載過“門”的封印之力。
現在,全沖我們來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出去。血霧散開,落在最前面幾個死士臉上。他們的面具立刻裂出細紋,動作一頓,像卡住的機器。
有用。
麒麟血能壓偽體。純血對復制體,天生克制。
青年反應極快。他舉起胸前玉佩,紅光驟然亮起,在我們周圍撐起一層半球形屏障。死士撲上來撞在上面,發出沉悶撞擊聲,被彈開。
但這護盾撐不了多久。
我盯著那條排水管道。入口極小,最多容一個瘦孩子鉆進去。正常人根本進不去。
但現在不是講常理的時候。
“縮骨。”我說。
青年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閉眼,身體開始收縮。肩變窄,脊柱彎曲,整個人矮了一截。我也照做。血脈里的能力自動運轉,骨頭錯位重組,皮膚緊貼骨架。幾秒后,我們都縮成了十歲孩童的模樣。
護盾開始晃動。死士越來越多,層層疊疊地壓上來。有幾個已經開始自爆,炸成青銅粉末,碎片飛濺,打在屏障上,留下蛛網般的裂痕。
不能再等。
我鉆進管道,四肢著地往前爬。青年緊跟其后。通道狹窄得幾乎窒息,胸口貼地,膝蓋磕在碎石上。身后傳來屏障破裂的聲音,緊接著是死士沖入巖縫的腳步。
他們發現了空石板。
但絕不會想到我們會縮成這樣。
管道傾斜向下,越走越深。空氣越來越悶,呼吸變得吃力。前方出現岔路,三條分支并列。我伸手摸左邊墻壁,指尖觸到一道刻痕——三道平行線,發丘門的標記,意思是主路在中間。
我往中路爬。
身后沒了動靜。或許他們進不來,或許在等。
爬了約十分鐘,前方出現微弱反光。我放慢速度,一點一點靠近。
出口到了。
我探頭出去,看見一間石室。不大,四米見方,墻面刷過石灰,早已泛黃。正中央立著一座模型。
青銅門。
只有真人三分之一高,結構卻完全一致。門縫清晰,兩側有凹槽,頂部刻著八卦陣。最讓我在意的是門上的紋路——竟和玉佩背面一模一樣。
青年從后面爬出來,站到我身邊。他抬頭看著那扇模型門,喘著粗氣。
“這就是終點?”他問。
我不確定。模型不會單獨存在。它要么是機關的一部分,要么是用來試血脈的裝置。真正的“門”,不可能這么小。
我走近幾步,伸手想碰門框。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的一瞬,背后突然傳來響動。
管道里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