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接過條陳,上面寫著“一、每日辰時宣講《忠君錄》;二、每月查一次士兵餉銀;三、記錄軍功需經三人見證”,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涂改痕跡,比如“宣講”后面原本寫著“需將領陪同”,又被劃掉了。
“這有什么難的?”朱由檢笑了笑,“紙上寫得再好,不如去軍營里試一次。你們在宮里琢磨,永遠不知道士兵需要什么。”他放下條陳,“你現在就去,把那三百人都召集到宮門處,讓他們穿統一的青色貼里,別帶多余的東西。朕稍后帶你們去騰驤四衛,新監軍的規矩,就從那里開始試行!你們所有人,都分散到各營各隊中去,按照朕之前說的那些原則,去跟士兵們接觸,去了解他們的想法,去嘗試宣講,去發現問題。不要怕出錯,不要怕碰壁!一邊做,一邊學,一邊總結!每天晚上,你們都要集中起來,交流各自遇到的困難、取得的經驗,由你匯總后,報于朕知。”
李鳳翔眼睛一亮:“陛下是說……讓我們去軍營里實地做?”
“不然呢?”朱由檢站起身,“你們分散到各營各隊,去問士兵三個問題:餉銀有沒有按時發?冬天的棉衣夠不夠?家里有沒有難處。至于宣講忠義,不用念大道理,就說‘你們守著京城,就是守著自己的家,陛下記著你們的功勞’。遇到克扣軍餉的,先記下來,晚上匯總給朕。”
皇帝這是要給他們一個實踐的平臺!雖然壓力巨大,但總比在宮里閉門造車強得多!他連忙躬身:“奴婢明白了!陛下圣明!此法甚好!奴婢這就去召集人手!”
李鳳翔走后沒多久,王承恩捧著一套軍裝回來了。那是一件暗紅的鴛鴦戰襖,布料是粗棉布,雖然有些厚重,但織得緊密,邊緣縫補過幾處,卻洗得干干凈凈;外面是一件黑色皮甲,皮甲的邊緣有些磨損,甲片之間的繩索是新換的,還帶著淡淡的桐油味。
“回皇爺,這是萬歷年間一個哨官退役留下的,內庫一直存著。”王承恩解釋,“試過了,尺寸還算合身,就是皮甲有點沉,您要是覺得勒得慌,奴婢再松松甲帶。”
朱由檢在兩個貼身太監的伺候下換衣服。戰襖的領口有點高,他拉了拉,才覺得舒服些;皮甲套在身上,沉甸甸的壓在肩膀上,太監幫他系甲帶時,勒得腰有點緊,他讓松了半寸:“不用太緊,一會兒還要騎馬。”
換好衣服后,朱由檢走到銅鏡前。鏡中的少年,穿著暗紅戰襖,外面套著皮甲,頭發用黑色布巾束起,遮住了皇冠的痕跡。眉宇間還有幾分稚氣,但眼神堅定,少了龍袍加身的威嚴,多了幾分軍人的干練。他想起前世在博物館里看到的明代軍俑,忽然覺得有些恍惚——自己這是真的站在了大明的土地上,要親手改變這支軍隊的命運。
“走吧。”朱由檢整理了一下衣領,深吸一口氣,率先向殿外走去。他不想擺鑾駕,那樣看到的只會是別人精心準備給他看的場面。他就要這樣簡裝前往,才能看到騰驤四衛最真實的一面,也給李鳳翔那群新監軍一個沒有緩沖的。
宮門外,陽光正好。李鳳翔已經把三百個宦官集結好了,他們排成六列,穿著統一的青色貼里,站得還算整齊,但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有的緊張得攥著衣角,指節發白;有的偷偷打量朱由檢的軍裝,眼神好奇;還有個太監,以前在宣府監過軍,臉上帶著幾分鎮定,不時提醒旁邊的年輕太監“站直點”。
當朱由檢穿著軍裝走出來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忙跪倒:“陛下萬歲!”
“都起來吧。”朱由檢的目光掃過他們,聲音清晰地說道:“爾等即是朕遴選的新監軍。今日,朕帶你們去騰驤四衛軍營。到了那里,無需跟隨朕,自行分散入營,按之前交代你們的職責,去嘗試,去體會!記住,你們的任務,是讓士兵們知道為何而戰,為誰而戰,是去關心他們的疾苦,是去確保他們的功勞不被埋沒!朕,要看的是你們的實際行動,而非空談!李鳳翔,這里交給你,帶他們過去。”
“奴婢遵旨!”三百個宦官齊聲應道,聲音里多了幾分底氣。
這時,王承恩牽來了幾匹軍馬——都是宮里用來傳遞消息的普通戰馬,毛色是常見的棗紅色,沒有華麗的鞍韉,只有簡單的皮鞍。朱由檢在王承恩的攙扶下,有些生疏地翻身上馬——這具身體的原主很少騎馬,他穿越后也只練過幾次,剛坐上去時,身體晃了一下,連忙攥緊韁繩。
“陛下小心!”王承恩扶著馬鐙,有些擔心。
“沒事。”朱由檢穩住身體,對旁邊的向導太監說,“走吧,去騰驤四衛大營。”
馬蹄聲響起,一行人,皇帝微服,帶著少數隨從,以及一支由三百名宦官組成的、肩負著全新使命的隊伍,離開了巍峨的宮城,向著北京城內的騰驤四衛軍營方向行去。秋日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預示著這注定將是一次不平凡的視察,也標志著大明軍隊內部變革的序幕,正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悄然拉開。
喜歡穿越崇禎:開局拯救大明請大家收藏:()穿越崇禎:開局拯救大明
s